“趙長寧，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小道消息也敢拿到老子的面前來說？”
趙古今將煙桿朝著旁邊的桌上重重一頓，他心情原本就不是太好，借著這個機會總算是發泄了幾分。
“爸，雖說是小道消息，但我覺得可信度還是很高的，而且您一定會感興趣。”
趙長寧看了旁邊的兄弟一眼，似乎生出一些膽氣，這幾句話倒是說得穩重平靜，讓得趙古今的怒氣也消減了許多。
“繼續說吧，最好是能讓我滿意。”
趙古今用煙桿輕輕敲了敲桌子，好像沒剛才那么憤怒了。
他還真想知道這沒出息的兒子口中，能說出什么花來？
“消息是從齊家那個齊三石口中傳出來的。”
趙長寧提到一個名字，讓得趙古今眉毛一揚，顯然也聽說過齊家的這個后輩，不過他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齊家的家主齊伯然，同樣是大夏鎮夜司四大掌夜使之一。
只是這位比他趙古今要年輕許多，也是公認的四大掌夜使之中最強的一位。
對于這一點，趙古今雖然不太服氣，可是一想到齊伯然那一手強橫的精神念師手段，他又不得不接受這個說法。
只不過兩者并沒有真正交過手，到底誰更強一些，變異界眾說紛紜，一直沒個定論。
所以此刻聽趙長寧說到齊家，趙古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齊伯然。
至于什么齊三石，對他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后輩罷了。
“據我那朋友說，那齊三石有一次喝多了，說……說他大伯已經打破了化境巔峰的瓶頸，很快就要更進一步了！”
趙長寧沒有再拖泥帶水，將他從朋友那里聽來的所謂“小道消息”，原原本本地在趙古今的面前說了一遍。
“你說什么？”
如果說剛才趙古今還對所謂的小道消息沒有太大興趣的話，那現在聽到趙長寧的話，他的身體瞬間坐直了幾分。
“爸，我那個朋友還是很值得信任的，正所謂酒后吐真，莫不是那位齊掌夜使，真的找到一些突破到下一境界的門道了吧？”
趙長寧身為趙家長子，自然知道父親最關心的是什么，所以他才會冒著被罵的風險，也要將這個消息帶給趙老爺子。
而且趙古今對趙家來說非同小可，如今壽元將近，如果不能更進一步的話，趙家恐怕風光不了幾年了。
“爸，我這邊其實也有一個消息，跟大哥所說大同小異，只不過不是齊家，而是洛家。”
旁邊的趙長亭接過話頭，聽得他說道：“我聽說那位洛掌夜使，最近一段時間也偶有所得，正在家里閉關沖擊更高的境界呢。”
趙長亭人長得壯碩，聲音也充斥著一抹粗壯和豪邁，說起話來聲若洪鐘，仿佛將堂內的煙霧都沖散了許多。
“哦？”
這一下趙古今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見得他站起身來，不斷在大堂之中來回踱步，似乎是在消化這兩個消息中蘊含的信息。
“爸，我聽說前段時間趙家發生變故之后，齊掌夜使和趙掌夜使先后都去過葉首尊的住處，不會是葉首尊給了他們什么好東西吧？”
趙長寧終究還是見過世面的，而且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這個時候提到一個可能，讓得趙古今的腳下動作戛然而止。
想到一個可能，趙古今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同時想著那天在那個趙家庭院門口，首尊葉天穹說過的一些話。
顯然葉天穹對趙家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頗有不滿，要不是礙著他這個“趙老”的面子，恐怕有些趙家人就要吃大苦頭。
這也讓趙古今知道，自己在當代首尊葉天穹的心中，恐怕已經比不上齊伯然和洛神宇了。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可現在聽兩個兒子得來的“小道消息”，齊伯然和洛神宇竟然都有可能更進一步，這是他萬萬接受不了的。
想想看，原本平起平坐的四大掌夜使，突然有兩個獲得了突破到下一個境界的契機。
若假以時日真的突破，他這個資格最老的掌夜使又將如何自處呢？
“爸，這葉首尊也太偏心了吧？您才是四大掌夜使之中資格最老的一位啊！”
趙長亭顯得有些忿忿不平，而聽得他這句牢騷的話語，趙古今赫然是回過頭來，狠狠瞪了這個二兒子一眼。
“混賬東西，鎮夜司首尊也是你能隨便置喙的？”
趙古今陰沉著臉，一句話呵斥得趙長亭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顯然他也看出趙老爺子的心情很不爽快。
“爸，二弟也是有口無心，想為您打抱不平罷了，但這話糙理不糙，您可不得不防啊！”
趙長寧站出來打了個圓場，只是這個時候的趙古今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并沒有再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
趙家大堂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安靜，除了不時有煙絲燃燒的輕聲發出之外，趙家父子三人都沒有再說話。
“呼……”
直到煙槍中的煙絲都燃燒殆盡，趙古今的口中才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然后緩緩坐回了最上首的座椅之中。
“無論此事是真是假，我都必須得搞清楚！”
趙古今口中低沉出聲，聽得他說道：“長寧，我這就寫兩份請柬，你親自送去齊洛兩家，請兩位掌夜使明日到八王府云雪廳赴宴！”
“是！”
趙長寧不敢怠慢，站起身來恭聲應是。
至于那所謂的八王府，其實就是趙家的產業。
相傳是前朝一位王爺的府邸，如今算是京都達官貴人宴請重要人物的高端之地。
看來趙古今雖然沒有百分百相信兩個兒子所說的話，甚至不信的成分更大一些，卻還是不想錯過這個試探的機會。
萬一呢？
實在是趙古今壽元將近，相對于另外幾位掌夜使來說，他急需突破到下一個境界續命，所以顯得更加迫不及待。
這別人還有時間，他趙古今是真的沒時間了啊。
所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要試一試。
即便他心中清楚地知道，齊洛二位其實都對自己不太待見。
趙古今相信以自己的眼力和感應能力，只要能親眼看到齊伯然和洛神宇，再仔細感應一番，至少也能感應出一些端倪吧？
這一晚上，趙老爺子注定是徹夜難眠了，恨不得明天晚上早一點到來，到時候就能確定那兩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
一夜一日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傍晚姍姍而來。
京都，八王府。
晚宴時間，八王府可以說是人滿為患。
無數在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熙熙攘攘，誰也不知道哪個看起來不起眼的人，就是京都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外間人聲鼎沸，但二樓的云雪廳卻是頗為安靜。
兩道身影端坐在椅中，其中年老的一道雙目微闔，似乎是在閉目養神。
這二位自然就是趙家的趙古今和趙長寧父子二人了，他們早早就等在這里，等的是兩位貴客。
真正的貴客！
原本以趙古今的身份，就算是在四大掌夜使之中也頗為超然，他并沒有必要提前來這里等著。
只是這一次趙古今想要打探的事情非同小可，這關系到他能不能更進一步的關鍵。
哪怕在趙古今的心中，覺得是齊洛兩家的后輩隨口吹噓，但壽元將近的他，也不愿錯過這個可能存在的機會。
嘎吱！
安靜的云雪廳中，終于響起一道推門的聲音，緊接著服務人員就領著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一直閉著雙眼的趙古今驟然睜眼，而旁邊的趙長寧早就已經站起身來，就算他心情再復雜，這個時候臉上也堆滿了笑容。
“齊掌夜使，洛掌夜使，請這邊上坐！”
這個時候的趙長寧，就像是一個服務員一樣，在說話的時候，還朝著那個真正的服務人員揮了揮手。
這里的服務生素質自然是很高的，當下轉身出門，還順便關上了門。
這云雪廳中，自然就只剩下四個當事人了。
“嘖嘖，齊掌夜使，都說這八王府云雪廳外人難進，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洛神宇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滿臉感慨之色地對著旁邊的齊伯然說了幾句，也不知道是真的感慨還是在隱含嘲諷。
“嗯，確實比其他幾個廳要高雅許多。”
齊伯然點了點頭，以他們二人的身份，來這八王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一次都沒有進過這云雪廳。
顯然這就是趙老爺子的私人宴會廳了！
“看來還是趙老會享福，咱們可都是勞碌命嘍！”
洛神宇看了一眼那邊已經站起身來的趙古今，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讓得齊伯然都不由有些莞爾。
“這死丫頭！”
趙古今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陰霾，心頭暗罵了一句。
他如何不知道洛神宇這話是在諷刺他已經老了，早就該退休回家享清福了。
鎮夜司的事，還是交給他們這些年輕人來做吧。
年紀一向是趙古今的一塊心病，在整個京都變異圈子內，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提這件事。
這個洛神宇，實在是太討厭了。
“呵呵，洛丫頭，伯然，以后你們要是來八王府，盡管來云雪廳就是了，就說是老夫我說的就行，沒人敢攔你們！”
就算趙古今氣惱洛神宇的暗諷，但臉上卻是瞬間堆起了燦爛的笑容。
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也昭示了他的大氣。
事實上云雪廳確實是趙家重要人物的私人領地，一向不對外開放。
哪怕地位再高的人，也是訂不到云雪廳這個位置的。
聽得趙古今的稱呼，洛神宇微微皺了皺眉頭。
心想這個趙老頭子，還是喜歡倚老賣老啊，自己跟你很熟嗎？
不過一想到葉天穹交代的事，還有秦陽那邊的事，洛神宇倒是沒有再陰陽怪氣。
齊伯然城府自然更深一些，他臉上同樣浮現出一抹笑容，朝著那邊給他留下的上座走了過去。
“趙老，能收到您親手所書的請柬，可是我們的榮幸啊！”
坐下之后，齊伯然說著一些毫無營養的客套話。
事實上他跟洛神宇早就通過氣了，知道這位趙老爺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那些所謂的小道消息，自然也是齊洛兩家故意放出去的。
他們都相信趙古今在聽到這些消息之后，無論有幾分相信，肯定都會親自找他們試探求證，這不請柬就主動送上門了嗎？
“伯然你這是說的哪里話，雖然老夫虛長了幾歲，但同為鎮夜司掌夜使，以后可要多多來往啊！”
趙古今也是個經驗豐富的場面人，他自然不會一上來就直入主題，這客氣話是張口就來，絲毫不覺得違和。
似乎那天晚上在那個趙家的沖突，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般，雙方關系融洽，仿佛多年的老友。
“我說趙老，你這請我們過來吃飯，難道就空著一張桌子嗎？”
旁邊的洛神宇似乎受不了這樣的假客氣，見得她指了指面前的大圓桌，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家父子都有些尷尬。
“是，是，我就讓他們上菜！”
在得到老爺子的授意之后，趙長寧連忙又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吩咐了一下服務生，然后又走了回來。
不消片刻，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便是流水價般端上了桌。
哪怕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齊洛二人，都是嘆為觀止。
顯然為了今天這頓晚宴，趙家還是花了相當之大的工夫的。
甚至一眼看去，這些食材都是極其罕見和珍貴。
單是這一桌子菜，沒個十多萬的大夏幣恐怕下不來，由此也可以見得趙家的財大氣粗。
哪怕化境強者幾天不吃飯也沒什么，但看著這么一大桌子香氣撲鼻的好酒好菜，齊伯然和洛神宇都沒有跟趙古今客氣。
趙古今也比較沉得住氣，見二人吃得高興，便沒有問那些可能會掃興的話，而是不時端起酒杯敬酒，旁邊的趙長寧更顯客氣。
說實話，趙古今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把握。
就算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齊洛二人又憑什么告訴他這個關系并不是太好的外人呢？
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想錯過這一個機會。
哪怕能證實一下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也算是不虛此行。
到時候他或許就可以去找那位首尊談談條件，為了自己能更進一步，無論什么條件，他趙古今都愿意付出。
可話又說回來，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您二位現在吃得這么開心，等下自己問到關鍵問題的時候，總不能什么也不說吧？
只不過在趙古今的感應之下，齊洛二人卻始終氣息不顯，讓得他根本不能確定這二位是不是真的已經摸到了更進一步的契機。
不久之后已經是酒過三巡，見得齊洛二人已經在吃甜品水果收尾了，趙古今輕輕放下了酒杯，旁邊的趙長寧也是正襟危坐。
齊伯然和洛神宇手上各自拿著一塊無籽西瓜，在嘴里輕輕啃著，仿佛沒有看到趙古今的眼神似的。
事實上他們心中都在等著趙古今主動開口呢，這個老家伙總不能真的是請他們來吃一頓飯就算了吧？
“那個……伯然，那天在趙家的事，我也是一葉障目，不了解全貌，你可不能因此見氣啊！”
趙古今深吸了一口氣，以那天晚上在趙家的事作為開場白，試圖將話題拉到某個層面。
以趙古今的身份，能以這樣的口氣說話，并且承認自己的錯誤，其實已經是很難得了，讓得旁邊的趙長寧都是異樣地看了他那個父親一眼。
“呵呵，公事嘛，說清楚也就沒事了，趙老不必自責！”
齊伯然大度地擺了擺手，依舊在那里說著客氣話，讓得趙古今心中暗罵，卻不得不再主動一點。
“伯然，那天在趙家，我就感覺你的氣息有些不太對勁，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摸到那個境界的門檻了？”
事到如今，趙古今也沒有再說那些沒有意義的話了，聽得他頓了頓，問出了一個憋在心里很久的問題。
“這個……”
齊伯然似乎是愣了一下，又似乎是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下意識就朝著那邊的洛神宇看了一眼，有些欲又止。
這樣的口氣和下意識的動作，反倒是讓趙古今又肯定了幾分，也讓他隱隱有一些興奮。
相對來說，趙古今還是希望那些小道消息是真的，而不是趙洛兩家的后輩往自家臉上貼金。
畢竟只有那樣，才能讓趙古今有更多的機會更進一步，才能讓他有機會從齊洛二人甚至是葉天穹那里，打探出突破到那個境界的契機。
“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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