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如此嚴肅以待,還拿出了搜查令,讓阿四瞬間就知道這件事情大發了,這也不是他自己就能作主的事情。
“張……張隊長,你是不是弄錯了,咱們強盛賭場,怎么可能做那樣的事呢?”
不得不說阿四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確實不小,哪怕他自己心知肚明,卻也知道絕對不能承認。
“沒有弄錯,是實名舉報!”
張歐冷冷地看了阿四一眼,卻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只是那眼神之中,充斥著一抹憐憫。
到了這個時候,張歐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更何況這些年來,他雖然給予了強盛賭場一些方便,但也是在葡州法制允許的范圍內。
有著鎮夜事介入,這強盛賭場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張歐腦袋這頂帽子,還是可以努力保一保的。
“實名舉報,是誰?”
聽得張歐的話,阿四直接沖口而出,讓得前者皺了皺眉頭,心想這種事難道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是我!”
然而就在張歐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后邊已經是傳出一道聲音,讓得他將口的話又咽回了肚中。
說話的這位自然就是那個實名舉報的人。
雖然張歐能看出這只是一個普通人,但由于對方是跟駱棉一起來的,他自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既然這舉報人自己站出來說話,那張歐也不會多說什么,反正他現在已經擺正了心態。
這個時候的阿四也終于將目光轉到了說話之人的身上,這一看之下,隱隱間感覺有點眼熟,但一時之間卻又有些想不起來了。
“你是誰?我們強盛賭場怎么得罪你了?”
由于一貫的強勢,阿四的口氣有些生硬,也蘊含一抹責問的意思。
強盛賭場這些年坑了這么多人,也不是沒有人舉報過,但他們對待舉報人的手段,一向都是先硬后軟。
在威逼之后如果不行,而且對方也有一些背景的話,他們就會選擇賠上一些錢息事寧人,所以這么多年沒有發生過什么大事。
這個時候阿四第一時間想的就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真當什么阿貓阿貓都能隨便舉報強盛賭場的嗎?
“嘖嘖,四哥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才一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韋勝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笑容,由于背后有靠山,他跟昨天在這強盛賭場的時候,早已經大不一樣,甚至變得神采飛揚起來。
此刻重新走進強盛賭場之中,韋勝恍如隔世。
想著自己昨天早上被關在小黑屋里,凄凄慘慘不知是何結局。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天,自己就能如此高高在上質問這個不可一世的阿四了。
想到這些,韋勝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一道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正是從小跟他在青童孤兒院一起聊天打屁的秦陽。
他知道自己身份的轉變,就是因為秦陽。
而這一次,他打定主意要讓強盛賭場,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由于剛才韋勝一直站在張歐和駱棉的身后,阿四看得不是很清楚,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開始仔細打量起這個舉報人來。
“你……你是……啊?!”
片刻之后,阿四不由瞪大了眼睛,先是聲音顫抖語無倫次,然后才驚呼道:“你是韋勝?!”
“總算四哥還記得我!”
韋勝臉上似笑非笑,這樣的表情和口氣,讓阿四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對于這個韋勝,如果說以前的阿四沒有半分重視的話,那現在的他卻是不敢有絲毫小覷了。
昨天晚上那個大鬧強盛賭場,還將盛總眼睛都弄瞎的狠人,不就是為了救這個韋勝才來的嗎?
原本阿四心中還在詛咒那人為了救韋勝,將自己也陷進去,最好是永遠也回不來。
沒想到可怕的年輕人沒回來,韋勝卻是跟著警方的人回來了。
這說明了什么問題,阿四用屁股想一下就都明白了。
“哎喲,哎喲,原來是韋先生大駕光臨,您看我這腦子,真是糊涂了!”
阿四的反應還是極其之快的,甚至在說話的時候,還抬起手來輕輕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當然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韋先生,之前的事都是誤會,我們老板已經跟您那位朋友秦先生說清楚了,還賠了他一千萬呢!”
阿四一邊說著誤會,一邊有意將昨天晚上的事情透露了一點給對方。
顯然是在說雙方誤會已經消除,就不要再小題大做了吧?
“哦?賠了一千萬,他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啊!”
韋勝雖然確實不知道這件事,但他也沒有在意。
都鬧到這一步了,他可不會輕易放過這差點坑了自己性命的強盛賭場。
這強盛賭場這么多年坑蒙拐騙了多少人,區區一千萬算什么?
“是,是,那都是秦先生應得的,我不該算在韋先生您的賬上。”
阿四心思轉得極快,聽得他連連點頭說道:“這樣,韋先生您之前欠我們賭場的兩百多萬就不用還了,賭場贏您的三百萬也馬上退給您!”
“我個人作主,再給韋先生您一百萬的賠償,您看怎么樣?”
不得不說這個阿四確實算是個場面人,他說的這些話蘊含著好幾重意思。
若真是一個輸了錢的賭客,恐怕歡天喜地就答應了。
可經歷過生死的韋勝,又是見過了大場面的人,如今他對這些身外之物,也沒有太多看重了。
這阿四說得好聽,但他輸的那些錢和欠的那些賬,都是賭場用欺騙的手段得來,這本身就是應該歸還的。
至于賠償的一百萬,想必阿四也不是看在他韋勝的面子上,而是懼怕那位秦先生吧?
再加上現在警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阿四心頭有些打鼓。
既然你韋勝有這么大的背景,那強盛賭場就只能出點血了。
“一百萬?”
聽到這個數字,韋勝不由冷笑一聲,聽得他說道:“都到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了,你們強盛賭場竟然還這么小氣嗎?”
韋勝這話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強盛賭場在他身上就贏了三百多萬,還逼他寫下了兩百多萬的借條,區區一百萬算什么東西?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百萬的權限,已經算是阿四所能支配的最大數字了,再多的他就只能請出兩位老板。
阿四覺得自己已經很有誠意了,可是聽對方的意思,似乎并不滿意,這也讓他心頭一沉。
“跟他廢話這么多干嘛?張警官,公事公辦吧!”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駱棉終于第一次開口了。
而其冰冷的聲音,無疑是讓警官張歐打消了最后一絲疑慮。
“都給我進來!”
隨著張歐的一道高呼之聲,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員便是浩浩蕩蕩涌進了強盛賭場,讓阿四的一張臉陰沉到了極點。
“警方辦案,閑雜人等回避!”
張歐再次高喝一聲,這一下那些還在強盛賭場內的賭客們盡皆吃了一驚,齊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之前阿四才說過沒什么大事,沒想到突然之間就涌進來這么多警方的人,看來事態已經不是阿四所能掌控的了。
“可是,我們的籌碼怎么辦?”
其中一個賭客高喊出聲,看來他換的籌碼比較多,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啊。
“到那邊登記,不會少了你們的!”
張歐自然是做好了準備,葡州并不禁賭,所以賭客們的行為都是合法的,他也不可能完全不顧賭客的利益。
聽得這話,賭客們才不再鼓噪,亂轟轟地聚集在一樓賭廳一角。
不少人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朝賭廳內里涌去的警員們。
“隊長,這里有機關!”
“隊長,這骰盅里有微形攝像頭!”
“隊長,這六枚骰子里都灌了水銀!”
“隊長,這是特制的撲克牌!”
“隊長,這副眼鏡也有問題!”
“……”
片刻之后,一樓賭廳到處都傳來報告的聲音,讓得阿四的一張臉已經如同壞掉的豬肝一般灰敗。
而聽得這些聲音的賭客們,先是齊齊一愣,然后他們的臉上,就都浮現出一抹極致的憤怒。
“好你個強盛賭場,你還我的錢!”
剛剛才安靜下來的賭客們,這一下個個都是義憤填膺,顯然他們之中已經有人輸了不少錢。
雖然剛才那個警官說過可以按籌碼給他們退錢,可是輸掉的那些籌碼,又該到哪里去拿呢?
看起來強盛賭場一樓賭廳中所有賭具都是有問題的,那豈不是說他們之前輸掉的錢,都是被強盛賭場給坑了。
“安靜!”
就在這個時候,張歐突然厲喝一聲,總算是讓賭客們安靜了下來,但一個個的臉色依舊忿忿不平。
“愿賭服輸,既然來了這里,就應該有輸錢的覺悟!”
張歐環視一圈,聽得他說道:“就算強盛賭場有問題,那也是你們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警方辦案,只負責強盛集團的問題,至于你們的損失,事后該報案報案,該起訴起訴,走正規程序就行了!”
張歐這一番作為,與其說是對那些賭客們的解釋,倒不如說是想在駱棉面前表現一下,倒是讓后者頗為滿意。
說實話,無論是張歐還是駱棉,都有些瞧不起這些賭客。
這些人不就是想以小搏大,在這里一夜暴富嗎?
可世上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更多的則是輸得傾家蕩產,落得個妻離子散,甚至一命嗚呼的下場。
現在看到強盛賭場要倒霉了,個個都想趁著這個機會混水摸魚賺上一筆,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嗎?
“阿四,人證物證俱在,現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看著那一堆已經搬到自己面前的賭具,張歐臉色陰沉,先是問了一句,然后說道:“這事太大,你擔不起,讓你們老板出來吧!”
“張警官,咱們也算是好多年的老交情了,你這樣做有些不太厚道吧?”
就在阿四都快哭出來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內里響起,然后走出兩道對張歐來說并不陌生的身影。
這二位正是強盛賭場的老板,高強和高盛,在這偌大的葡州,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只是此刻看到對方二人的時候,張歐心頭不由一凜。
因為那個高盛的雙眼上蒙著一層白色的紗布,看來他今天聽到的那個傳,必然不是空穴來風了。
包括高強的氣息好像也有些不穩,多半是重傷未愈,只不過這兄弟二人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強勢。
誠如高強所,強盛賭場跟張歐已經很熟了,只是以前的強盛兄弟,對一個普通人并沒有太過放在眼里。
高強一時之間并沒有注意到那站在張歐身邊的駱棉,在沒看到那個恐怖的秦先生時,他無疑是多了幾分信心。
畢竟是變異者,高強相信這個張歐就算不給阿四面子,應該也要給自己幾分面子吧?
得罪一名筑境變異者可不是一件小事,真要讓這么一個變異強者躲在暗中,恐怕以后就要寢食難安了。
“不好意思,強總,這有人實名舉報,咱們警方也不能坐視不理不是?”
面對高強的時候,張歐確實沒有再像剛才對阿四那般不客氣。
他再一次搬出實名舉報這個說法,讓得高強臉色一沉。
不過高強已經知道韋勝的身份,他腦海之中浮現出某個可怕的年輕人,只能是強忍下這口氣。
“這位就是韋勝兄弟吧,這真就是一個誤會,要不你說個數,我們兄弟絕不皺一下眉頭!”
高強察顏觀色,知道問題的關鍵應該還是在韋勝身上,或者說在那位沒有露面的秦先生身上,所以他顯示了自己的誠意。
高強如何不知道自己這話一出,恐怕就要大出血了。
可為了保住強盛賭場這棵搖錢樹,他是什么也顧不得了。
只是高強有些忽略的是,剛才警方當著這么多賭客的面,找出了那些有問題的賭具,這強盛賭場還會有人敢來嗎?
“嘖嘖,強總還真是財大氣粗啊!”
韋勝臉上露出一抹感慨之色,卻在下一刻冷聲說道:“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最后會是什么結局?”
“你若安安分分開賭場也就罷了,可是你看看這些,你知道它們害了多少人嗎?”
韋勝似乎是要將自己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讓得不遠處那些賭客們都是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們現在都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好遇到了今天這樣的事。
要不然韋勝所說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之中,或許就會有他們其中的一個。
千萬不要覺得這是危聳聽,此刻賭客們都能看到那些有問題的賭具,在這樣的賭場,你真的能贏錢嗎?
到時候輸紅了眼,不僅是要輸掉自己帶來的錢,或許還會像韋勝那樣挪用公款,向賭場借高利貸,最后的下場還用多說嗎?
哪怕是一些原本只是想隨便玩玩的賭客,在一次又一次的賭局之中,誰又敢保證自己不會迷失其中呢?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要錢嗎?我都讓你隨便說個數了,你還想怎樣?”
高強可不會來管韋勝這些大道理,他覺得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如果對方不答應,那就是錢還沒有給夠。
這小子說了這么多,多半就是想多要點錢,所以讓高強有些不耐煩地又提醒了一句。
“媽的,誰要你的臭錢?”
韋勝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聽得他沉聲說道:“我這次來,除了要拿回屬于自己的錢之外,還要將你們強盛賭場連根撥起!”
“呵,就憑你?”
這一下高強是真的被激怒了,聽得他冷笑一聲,口氣之中充斥著濃郁的不屑。
他現在并沒有看到那位可怕的秦先生,所以就只是韋勝一個普通人的話,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
甚至在高強的心中,覺得昨天自己對秦先生服軟之后,對方應該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
畢竟高強被打成重傷,高盛還瞎了一雙眼睛,更賠出了一千萬,怎么看都是他們強盛賭場更吃虧。
高盛覺得是這韋勝自己咽不下這口氣,這才去舉報強盛賭場,想要再訛強盛賭場一大筆錢,這件事秦先生未必就知道。
強盛賭場是高強一輩子的心血,他絕不甘心眼睜睜看著強盛賭場倒下,無論如何也要再爭取一下。
至少在那位秦先生沒有出現之前,高強覺得以自己筑境初期的修為,在場沒有誰會是自己的對手。
“恕我直,在高某眼里,你這些所謂的倚仗,不過都是土雞瓦狗而已!”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高強也沒有再給韋勝面子。
甚至說話的時候,還看了一圈葡州警方的人,眼中的不屑更加濃郁了幾分。
事實上身為筑境初期的變異者,高強確實有不將任何一個普通人放在眼里的資格。
當然,他輕易也不會對這些葡州警方的人大打出手。
那樣可能會引來大夏鎮夜司的人,那他這強盛賭場也不用再開了。
他這樣說的目的,就是為了震懾張歐等人。
他是要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貿然動手的話,事情說不定會鬧到不可收拾。
他相信這也一定不是葡州警方愿意看到的結果。
一名筑境的變異者,真要為禍一方的話,那葡州警方肯定也會很頭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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