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手術刀已經朝著自己的右手無名指飛去,幽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能從秦陽手中接過了那枚藥丸。
不過幽也沒有太過擔心,心想一個筑境后期的秦陽拿出來的藥丸,又能有多大的威力了?
就憑這么小小的一顆藥丸就想控制自己,那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等到時候自己逃回眾神會,求助自己身為騎士的舅舅,哪怕這藥丸之中蘊含劇毒,應該也能輕易解掉,就不用再被秦陽威脅了。
這就是幽的全盤打算,接下來他便在秦陽注視的目光下,將藥丸吞進了肚里。
“很好!”
感受著跟幽的血脈已經有了一絲聯系的秦陽,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有些玩味地看著面前的這個人。
“你是不是覺得,這只是一枚毒丸,等你回到眾神會之后,很輕易就能找人化解?”
緊接著從秦陽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幽的臉色有些尷尬,因為他剛才心中確實是這樣想的。
幽雖然只是眾神會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但他有一位身為騎士的舅舅,而眾神會應該也有像鎮夜司一樣的寶物庫。
再加上如今的醫學水平已經極其發達,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將全身的毒血全部換掉,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只是幽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秦陽一語道破,這個時候他只能選擇隱藏,臉上則是浮現出一抹恭敬之色。
“秦先生說笑了,屬下此生都不敢背叛您!”
幽的態度放得很低,但就在他這話說出口之后,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內,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如果說剛才的幽只是假意臣服,想著以后找機會化解劇毒,再找秦陽報仇的話,那現在這些怨毒赫然是消減了幾分。
甚至幽先前說那話的時候,都感覺有些別扭,因為那是不由衷,他內心是極度仇恨秦陽的。
可僅僅在片刻之后,當他感覺到自己體內那莫名的變化發生時,再看向秦陽的眼神就有些不太一樣了。
似乎從他的心底深處,不再那么怨恨秦陽。
甚至感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是親切,忍不住想要臣服膜拜。
這顯然就是秦陽那特殊的血脈起作用了,這可不是普通的劇毒,而是從血脈本質上改變了幽對自己的態度。
可以說從幽服下藥丸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跟齊弒一樣,變成了秦陽的又一個血奴,終生不可能再背叛。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幽對秦陽的恭敬和臣服就會變本加厲,這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一種控制手段。
原本秦陽確實是想要將幽一掌斃殺的,但在聽到對方的提議之后,他卻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秦陽對自己的一身血脈極其自信。
相信成為自己血奴的幽,從此只能聽自己的命令行事。
其他任何的暴力手段,或者說任何的承諾,都有可能遭到背叛。
除了這種血脈控制之外,世間也沒有任何一種手段能達到百分百的控制。
如果說剛才幽還有一絲想要找機會報仇的念頭的話,那隨著血脈影響越來越滲透他的全身各處,這種念頭就會煙消云散。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潛移默化之中,幽看向秦陽的眼神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再也沒有先前那種隱晦的怨毒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時之間,幽百思不得其解。
心境的變化,讓得他的態度也是轉變了許多,這樣的轉變,讓秦陽很是滿意。
雖說不能理解,但內心深處的感覺,卻是讓幽不再有那么多的想法。
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聽命于秦陽。
更知道如果自己有一絲一毫背叛的想法,恐怕只需要秦陽一個念頭,自己就要死于非命。
“好了,走吧!”
秦陽沒有再多說什么,他也知道這個幽知道以后該怎么做,因此輕聲發出,已是轉身推門而出。
然而當秦陽剛剛推開房門的時候,卻是看到兩道身影神色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正是常纓和江滬。
顯然是這二位剛才聽到幽的慘叫聲之后,感到十分好奇,因此趴在門上想要偷聽幾句。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秦陽竟然在這個時候開門,而且這酒店房門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居然沒有聽到秦陽的腳步聲?
“你們干嘛?”
對此秦陽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他自然是知道這二位到底是在干什么,但這件事無傷大雅,也沒有必要過多追究。
“啊哈……那個,秦陽,我就知道這家伙不老實,就得給他點苦頭吃吃!”
江滬打了個哈哈,掩飾了自己的尷尬,然后看向幽那鮮血淋漓的兩根指頭,眼眸之中閃過一抹驚意。
其他的楚江小隊隊員,也都有所猜測,心想連秦陽親自審問都不老實的幽,這一下恐怕要兇多吉少了。
要是這個幽聽話的話,也不會被秦陽搞得如此凄慘。
秦陽這家伙狠起來,可比所有人都更可怕啊。
“你說什么?他沒有不老實啊,而且聽話得很。”
然而讓眾隊員沒有想到的是,聽得這話的秦陽疑惑地抬起頭來,然后朝著幽指了指,當即看到后者幽怨的目光。
“你說對吧?幽。”
秦陽說著這話的時候,還開口問了一句。
然后眾人就看到幽恭聲應是,那態度就像是一個怕老師的小學生。
“這……”
看到這一幕,江滬他們都是臉現異樣,但下一刻似乎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果然,再賤的皮子,教訓一下也就老實了。”
看來江滬他們都將之歸結到秦陽的手段了,只不過這樣的暴力手段,只能保證一時,并不能保證一世。
而且越是暴力的手段,就越會讓受到折磨之人的怨毒之心悄然生長,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會轟然爆發。
“好了,先說說他的情況吧!”
秦陽沒有去管隊友們異樣的臉色,見得他抬起手來朝著幽一指,正色說道:“他來自眾神會,不過只是一個小角色。”
“什么?眾神會?”
驟然聽到這個名字,楚江小隊隊員們的反應可就比剛才秦陽大多了,顯然他們不止一次聽到過眾神會的名頭。
“是那個歐羅巴的變異組織巨頭嗎?”
就連聶雄都是臉色陰沉地問了一句。
顯然作為大夏鎮夜司的一員,對于世界上一些強大的變異組織,肯定有所耳聞。
“是!”
秦陽點了點頭,沒有太多隱藏,聽得他說道:“不僅是他,還有那個非人齋的夫人阿璃,也是眾神會的人。”
此一出,眾人臉色再變。
現在他們自然是知道夫人是非人齋的高層,只是不知道對方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那非人齋會不會……”
王天野突然想起一事,心想夫人既然是眾神會的人,那說不定整個非人齋都在眾神會控制之下,有一些不可告人的陰謀。
“如果這個家伙沒有說謊的話,應該不是隊長你想的那樣!”
秦陽僅僅是看了一眼王天野,就知道對方心中在想些什么,因此微微搖了搖頭,將之前幽說過的一些東西,當眾簡單說了一遍。
“隊長,雖然這個幽只是一個小角色,但一則他跟夫人有些關系,二來還有個身為眾神會騎士的舅舅,所以我準備放他回去,替我們打探眾神會的情報。”
說完從幽口中挖出來的信息之后,秦陽話鋒一轉,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只是他此一出,所有人都是臉現古怪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顯然他們都被秦陽的這個計劃給驚呆了,這家伙不僅是自己當了雙料臥底,現在還要把別人都培養成臥底嗎?
這是當臥底當上癮了?
“秦陽,此事最好再想一想,眾神會可不是非人齋!”
片刻之后,王天野的聲音終于響起。
他的口氣之中有一抹勸誡,更是強調了眾神會跟非人齋的區別。
非人齋雖然是大夏境內的一顆毒瘤,可據他們所知,其內最強者最多也不過融境層次罷了,可以稱之為疥癬之疾。
可眾神會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跟大夏鎮夜司齊名,甚至比大夏鎮夜司存在的時間還要長的一個世界強大變異組織。
眾神會明面上的組織架構,或者說強者人數,看起來跟大夏鎮夜司相差不多,可沒有誰知道眾神會真正的底蘊有多強大。
作為歐羅巴甚至全世界最為古老的神秘變異組織,眾神會不為人知的強者恐怕數不勝數。
秦陽的計劃看似巧妙大膽,可一旦回到眾神會的幽變得不可控制,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的話,那秦陽必然陷入絕對危險的境地。
一則眾神會可能會派人來替幽報仇,不管怎么說,現在的秦陽也只是筑境后期的修為罷了。
再則幽跟非人齋的夫人阿璃有所聯系,到時候真的背叛,豈不是非人齋那邊也知道秦陽是臥底的事了?
這幽不過是眾神會的一個小角色而已,未必就真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情報。
所以王天野他們都認為秦陽太過冒險了,用一個未必能打探到有用情報的幽,來讓自己陷入可能暴露的風險之中,這筆買賣并不劃算。
“依我看,還是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旁邊的常纓接口出聲,那臉上毫不掩飾的殺意,嚇得幽身形一個激靈,求助似地看向了旁邊的秦陽。
顯然這些鎮夜司楚江小隊的隊員,都并不贊成秦陽的計劃。
眾神會的威脅,可比非人齋大得多了。
若是以后都得防備眾神會的明槍暗箭,那秦陽也不用再做其他事了。
“隊長,常纓姐,你們多慮了。”
然而秦陽卻是微微搖了搖頭,在他說話的同時,忽然抬起手來,右手食指輕輕動了動。
“啊!”
緊接著所有人就聽到一道凄厲的慘叫聲從幽的口中傳出,再然后這個看看起來骨頭很硬的家伙,就痛苦地滾倒在地。
“秦……秦先生饒命,我不敢背叛……真的不敢背叛啊!”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幽的口中傳出來,讓得楚江小隊諸人都是臉色微變,似乎有些明白了秦陽的手段。
剛才秦陽可沒有跟幽有半點身體接觸,卻能動動手指就讓這個裂境初期的家伙生不如死,這樣的手段真是聞所未聞。
“看到了吧,如果他有背叛的心思,哪怕是在千里之外,我也能一個念頭就讓他灰飛煙滅。”
秦陽口中說著話,心念動間已是收了神通,但幽卻依舊跪在那里不敢起身,生怕秦陽再鬧什么幺蛾子。
而就連幽自己都覺得奇怪的是,就算自己剛才痛苦得死去活來,竟然都沒有對秦陽再生出太多怨懟之心。
就好像秦陽無論做什么事,就算是讓他去死,他也會心甘情愿照做不誤。
這是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臣服,這也是秦陽放心讓這個幽回去當臥底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他也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楚江小隊眾人再次有些沉默,顯然他們都在消化一些東西。
心想如果真如秦陽所說,那倒確實是在眾神會安上一顆釘子的機會。
現在看來,眾神會對大夏賊心不死,已經開始布局了。
可是除了非人齋的夫人阿璃,還有這個主動現身的幽之外,眾神會在大夏境內,還做了哪些安排,恐怕連齊伯然和段承林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秦陽的這次反臥底計劃,就可以說是打開眾神會的一把鑰匙。
哪怕這個幽只是眾神會最底層的小角色,但終究是眾神會自己人。
想必不露出破綻之前,沒有人會懷疑這么一個小人物吧?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處,那就是可以避開眾神會那些大佬的注意,而且也不會有人刻意來關注一個連校尉都不是的小卒子。
當這些事情想通之后,王天野他們看向秦陽的目光,再次變得極其佩服。
要知道這個幽是連齊掌夜使和段鎮守使親自審問,都沒有問出什么東西的硬茬子啊。
沒想到秦陽這才進去審了不到一個小時,對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東西都吐出來了,還臣服在了秦陽的麾下。
這個叫秦陽的家伙,總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就比如說這臨時決定的計劃。
本來他們都覺得就算這幽說出了全部的事情,肯定也難逃一死,這一向是鎮夜司對付國外變異組織間諜的手段。
沒承想秦陽翻云覆雨之間,就將這個眾神會的幽給策反了,現在要替他們打入眾神會打探情報。
這可比直接把幽一刀殺了要有用得多。
想必在此之后,雖然這個幽未必能拿到眾神會高層的機密情報,但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至少能讓大夏鎮夜司有所防備。
別的不說,就說那個打入非人齋的夫人阿璃,秦陽以后看到對方的時候,也不至于傻乎乎的兩眼一抹黑了。
“秦陽,既然你有把握,那就按你的計劃做吧。”
最終王天野拍板答應,畢竟他才是楚江小隊的隊長,而這樣的話,也讓秦陽大大松了口氣。
秦陽倒不是擔心王天野這個隊長有意跟自己作對,他是擔心楚江小隊的隊員們太重視自己了,不愿讓自己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好在秦陽的手段非同小可,這當面施展了一次之后,小隊隊員們再無擔憂,那這一次的計劃也就能名正順施行了。
“那你去吧,記住,每三天向我通報一次情況,若有二心,你知道后果。”
秦陽將目光轉到幽的臉上,聽得他最后一句話,剛剛站起來的幽,差點又被嚇得跪了下去。
“秦先生放心!”
見得幽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朝著秦陽躬身行了一禮,最后才轉身出門而去。
看他的樣子,竟然有一種松氣的感覺。
事實上幽心中確實有一種感覺,似乎在面對秦陽這個只有筑境后期的變異者時,比面對他那個身為騎士的舅舅還要可怕得多。
血脈深處潛移默化的改變,不僅是讓幽對秦陽產生懼怕,更讓他恭敬臣服。
這樣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
房間內的眾人,自然不會再去管一個幽的心思,他們的目光都很是復雜地看向秦陽,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顯然他們依舊在消化某些事情,那天晚上從楚江大學回來之的,他們的心神就沒有放松過。
“我說你這家伙的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啊?”
良久之后,常纓的聲音才終于響起,讓得眾隊友都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恐怕已經不僅僅是用精神念師就能解釋的吧?”
江滬接口出聲。
他們固然是知道秦陽是精神念師,但精神力強大,跟一個人心思的敏銳,智謀的強大與否,應該關系不大吧?
秦陽這家伙總是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另外一面,而且每每能收到奇效,這讓得他們所有人都是自嘆不如。
如今的秦陽,不僅是成為了非人齋的雙料間諜,甚至把手都伸向了世界頂尖組織的眾神會,這才叫真正的藝高人膽大吧?
要知道眾神會不僅強大,對成員的要求也是極其嚴格,大夏鎮夜司也曾經不止一次想要在眾神會內安上一顆釘子。
可是那些人在加入眾神會的時候就被發現了,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行為露了破綻,又或許是被眾神會調查到了一些隱秘的背景。
然而秦陽的計劃卻跟讓外人打入眾神會不同,他直接策反了一個眾神會的成員,這總不會引起眾神會那些人的懷疑吧?
甚至王天野還知道,眾神會的每一個變異者,恐怕都會被洗腦,對眾神會絕對忠誠。
既然如此,那秦陽又是如何讓一個被眾神會洗腦的信徒,如此忠心不貳地臣服于他,終生不敢背叛的呢?
他們有一種感覺,自己剛才看到的那種暴力控制,恐怕只是表象。
秦陽真正控制幽的手段,比自己看到的更加神奇,也更加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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