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個秦陽真的趁著自己喝醉套出了自己的秘密，那恐怕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因此趙棠必須得搞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到底說了些什么？
若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那倒不是什么大事。
“秦陽，昨天我跟你說什么了？”
既然眼前這家伙是唯一的當事人，那趙棠也就不再拖泥帶水，眼見下四無人，便是轉過身來直接問聲出口。
這一問瞬間讓秦陽明白了對方的來意，但這個時候的他又怎么可能實話實說，而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趙教授，我說你堂堂大教授，總不能自己說過的話都不作數吧？”
秦陽的表情有些夸張，讓得趙棠頓時心生不妙。
暗想自己在酒醉之后，不會真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吧？
“你說你偷偷喜歡我，以前對我那些討厭，其實都是裝出來的，目的就是欲擒故縱，想引起我的注意！”
然而秦陽接下來的這一番話，卻是讓趙棠始料未及。
而她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一抹怒色，甚至有即將爆發的趨勢。
“胡說八道，我怎么可能說那樣的話？”
趙棠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相信的，她現在對秦陽確實有些好奇，卻絕對說不上喜歡，更不要說什么欲擒故縱的鬼話了。
“怎么不可能？俗話說酒后吐真，你要是現在說喜歡我，我還未必會相信呢！”
秦陽大搖其頭，而且鄭重其事地說出了一個理由，竟然讓趙棠有些無以對。
同時趙棠無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跟這么一個變態比酒量？
這家伙明明是變異者，自己酒量再好，能比得過開了作弊器的秦陽嗎？
好像這家伙昨天在喝酒的時候，就說過什么“酒后吐真”的話。
可是自己明明沒有那些想法，就算是醉酒應該也不可能說這種胡話吧？
“趙教授，哦不，棠棠，現在我明白你的心意了，剛巧我也很喜歡你，那咱們就從今天正式開始吧！”
秦陽此刻的臉皮變得比城墻還要厚，這一番話說得趙棠目瞪口呆。
哪怕她見過了很多熱烈追求過自己的男人，也從來沒有見過秦陽這樣的無恥之徒。
“開始你個頭，還有……你叫我什么？”
趙棠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她先是呵斥了一句，然后對于秦陽的那個稱呼，連她自己都有些羞于出口。
從小到大，這是長輩才會對她的稱呼。
沒想到現在竟然被一個年紀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家伙占了便宜，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棠棠啊，叫起來親熱嘛！”
秦陽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依舊在那里口花花，而趙棠的臉色已經是變得越來越陰沉。
“秦陽，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不管昨天晚上我酒醉之后說過什么，我希望你都能當作沒聽到過，就算聽到了也要忘記，否則后果你承擔不起！”
趙棠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跟著秦陽瞎胡鬧，而是臉色極其嚴肅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對于秦陽剛才所說的話，趙棠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酒醉之后，應該還是說了一些屬于自己的秘密。
她倒是記得秦陽說過自己不是趙家派來的人，可就算這家伙是變異者，也不可能跟趙家那樣的大家族相提并論。
因為趙家可以說是整個大夏數一數二的變異者家族，其內不僅變異高手眾多，還有人加入了大夏鎮夜司。
由此可以見得，趙家在大夏的地位非同一般，跟大夏鎮夜司的關系也相當不錯，變異界幾乎是無人敢惹。
這個秦陽倒的確有幾分本事，可要是跟自己牽扯太深，引起了趙家的注意，后果不堪設想。
至少趙棠可以肯定的是，趙家那些家伙是絕對不愿看到自己死灰復燃的。
如果自己一直在楚江大學當個普通老師，默默無聞終老一生，或許趙家不會對她趕盡殺絕。
可一旦她身邊出現了變異者，跟變異者的世界再次產生聯系的話，她自己固然性命不保，這個秦陽恐怕也要慘不堪。
趙棠自己固然怨恨滿心，但她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更不想連累秦陽，所以才有這一番苦口婆心的相勸。
就看這秦陽自己能不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秦陽，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而是很認真地在勸告你！”
趙棠就這么盯著秦陽的眼睛，表情嚴肅地說道：“或者，你也可以把這當成一種警告！”
“我這樣的人，不是你能招惹的，趙家更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我勸你以后最后離我遠一點，也別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趙棠難得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她有些惱怒，因為這個秦陽的出現，無疑是打破了她五年時間來的平靜生活。
剛開始的那兩年，趙棠心中確實有著難以平熄的仇恨和怒火，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趙棠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重新成為一個變異者，那報仇的希望也就極其渺茫了。
她又不愿去尋求楚江小隊的幫助，而且楚江小隊現在的隊長也不過融境而已，怎么可能是趙家的對手？
因此后頭幾年，趙棠的心境漸漸平靜了下來。
又或者說她把那些深仇大恨強壓在心底深處，不再去想報仇的事。
如果從此跟變異界再無任何交集，趙棠都覺得自己會在楚江大學干到退休，然后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地養老。
偏偏校園網上的那個帖子，讓趙棠忍不住去南香湖畔探查變異獸的蹤跡，從而遇到秦陽，讓她平靜的生活被生生打破。
可趙棠知道自己的現狀，趙家之所以能容忍她，那是因為她再無東山再起的可能，一個普通人也不可能對趙家產生威脅。
秦陽的出現，卻可能讓趙家再次感到威脅。
說不定在得知此事之后，就會派人過來，將所有的一切扼殺在襁褓之中。
或許趙棠能聽出秦陽那些看似開玩笑的話語之中，確實有幾分真心。
她對秦陽也并非真的厭惡，可現在的她，已經經不起太大的風浪了。
真到了那個時候，只會把秦陽也拉下水，成為趙家的眼中釘，這是趙棠不愿看到的結果。
因此趁著現在秦陽還沒有陷得太深，趙棠覺得自己必須要態度堅決，讓這家伙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免得給自己招災引禍。
“棠棠，你這話可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然而就在趙棠話音落下，覺得秦陽會知難而退的時候，卻沒有想到這家伙的臉上，居然露出一抹委屈之色。
而且對方的那個稱呼，讓趙棠很不適應。
心想這要是讓別人聽去了，恐怕還真以為自己跟這家伙之間有什么事呢？
“原本我只是暗中喜歡你，是不敢追你的，可昨晚你說了那些話后，我覺得咱們已經開始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啊！”
秦陽臉上噙著一抹委屈之色，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趙棠如同見了鬼一般。
“呸，什么叫始亂終棄，你……你別胡說八道！”
趙棠都快瘋了，敢情自己說了這么多，你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是吧，竟然還在這里糾結什么始亂終棄。
神他么的始亂終棄，老娘又沒有對你做過什么，怎么就會用到這個詞了？
“什么叫胡說八道？你把我撩撥得無法自拔了，現在又來跟我說這些話，難道我的感情就這么不值錢嗎？”
秦陽那些莫名其妙的詞匯一個又一個往外蹦，搞得趙棠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但她卻從秦陽的堅持中，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家伙好像真的喜歡上自己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你閉嘴！”
趙棠忍不住罵了一聲，然后似乎是感覺到周圍有人經過，便又沉聲道：“跟我過來！”
不消片刻，趙棠帶著秦陽再次來到了南香湖畔。
現在正是早上，又因為昨天這里發現了尸體，所有人都把這里當成晦氣之地，自然是不會有人過來了，倒是顯得異常清靜。
“秦陽，你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看了一眼前邊的南香湖之后，趙棠轉過頭來，就這么盯著秦陽的眼睛，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是！”
對此秦陽并沒有否認，而是臉色鄭重地點了點頭，倒不像是之前那般開玩笑的口氣。
說實話，這也是秦陽在成為變異者之后，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心動，哪怕這個女孩子比他還大了三歲。
之前無論是楚江小隊的常纓，還是非人齋的夫人，又或者是清玄宗的沐清歌，還有楚江大學的校花商韻，都沒有讓他生出過男女之情。
這些女孩子不能說不優秀，每一個拿出來，可能都是整個大夏數一數二的美女，可有時候男女之情就是這么奇妙。
直到秦陽遇到趙棠，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個瞬間心動？
總之這感情來得就是如此突然，如此莫名其妙。
后來在知道趙棠還有一段不為知的神秘身世之后，秦陽心中就更多了無數的探索欲，想要全面了解這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秦陽，如果我告訴你，喜歡我會有性命之憂，你還會堅持自己的喜歡嗎？”
這一刻的趙棠反而是變得平靜了許多，她依舊盯著秦陽的眼睛，問出的這個問題，一聽就不像是在說笑。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現在是大夏法治健全的社會，性命之憂這種詞，很多人都是聽過便算，絕對不會當真。
可趙棠知道，眼前這個秦陽是變異者，肯定知道大夏明面上的法治社會之下，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陰暗面。
在那個黑暗的世界，有時候人命堪比草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死于非命。
“會！”
秦陽依舊只用了一個字作為回答，但下一刻他便是輕聲說道：“我昨天晚上說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我？”
然而秦陽自認為這有擔當還有些深情的話語，卻只是引來趙棠的一句不屑冷笑，似乎很不以為然。
“就憑你這筑境的變異者修為嗎？”
不得不說趙棠雖然修為盡失，但她那強橫的精神力，還是讓她大致感應到了秦陽的修為境界，這道反問也蘊含著一絲不屑。
筑境的變異者看似高手，但那也只是相比普通人，或者說一些都不能稱之為真正變異者的初象境。
那天晚上秦陽也確實是一腳踢飛了那筑境初期的變異獸，可就這點修為，跟趙家比起來，簡直連小巫見大巫都算不上。
“不管我是什么修為，我都會拼盡全力保護你！”
秦陽自然是聽出了趙棠口氣之中的那抹不以為然，他卻沒有在意自己的修為，而是盯著對方斬釘截鐵地又強調了一遍。
“你……”
趙棠心底深處的某處似乎被觸動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而是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秦陽。
說實話，秦陽的這副尊容算不得多帥，最多也就是眉清目秀，看起來不討厭的程度。
可不知為何，在秦陽說出這句話之后，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種特殊的氣質。
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雖千萬人吾往也！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秦陽，不管自己的實力是強是弱，但他那顆保護趙棠的心永遠也不會改變。
從秦陽的眼神之中，趙棠知道對方并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說大話空話，而是說得出做得到。
只不過趙棠雖然心中有些感動，但也僅僅是一瞬之間，當她想到某些事情的時候，不由悚然一驚。
“趙棠啊趙棠，你到底在想什么？這個時候可萬萬心軟不得！”
趙棠瞬間再次擺正了心態，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情可不是憑一腔熱血就能高枕無憂的，自己也絕對不能露出半點妥協之意。
一旦讓秦陽覺得自己真有機會，那以這個家伙的心性，恐怕就是十頭牛都再也拉不回來了。
“秦陽，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你先聽我說完一些事情之后，再做決定不遲！”
趙棠強壓下心中的那抹感動，臉色重新變得淡然，口氣也重新變得冰冷森然了幾分。
“洗耳恭聽！”
秦陽似乎早就在等這個時候，他的臉上甚至還多了幾分期待，讓得趙棠有些哭笑不得。
她心想等下你聽完我的故事之后，恐怕就不會再是這樣的表情了，說不定都會直接被嚇得落荒而逃。
“聽說過趙家嗎？”
這是趙棠的開場白，她用了一個反問，然后就看到秦陽眼神有些古怪。
“你已經說過兩次了，你之前還懷疑我是趙家派來對付你的呢。”
秦陽實話實說，現在他已經明白，趙棠所說的這個趙家，可不是那些普通的趙家，而是一個實力和背景都極大的龐大家族。
趙棠應該也是出自趙家，就是不知道后來為什么跟趙家決裂。
雙方之間，甚至還結下了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那你應該猜到，我也是來自趙家了吧？”
說到這里，趙棠自嘲一笑，然后森然說道：“或許……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從來就不應該是趙家的人！”
“三十年前，我的母親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就是趙家如今的家主，也是趙家第二代的領軍人物：趙辰風！”
趙棠沒有去管秦陽異樣的眼神，仿佛陷入了一種特殊的回憶之中，但那美眸之中的恨恨之意，卻一直沒有絲毫隱藏。
“當時我母親并不知道，她喜歡的這個男人，其實已經有了妻室，還有屬于自己的兒女！”
趙棠繼續說道：“他們認識的第二年，我母親就懷孕了，第三年生下了我，但正是這一年，我母親知道了真相。”
“當年我還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后來才聽母親說，他們大吵了一架，然后母親就帶著我離開了京都！”
趙棠說著些從母親那里聽來的往事之時，看起來異常平靜，就仿佛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但秦陽從她的口氣之中，卻中聽出了一股極度的壓抑，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將她自己炸得體無完膚。
“之后我跟著母親過了十八年的平靜生活，安安穩穩地念完了高中，而正是在那一年，我成為了一名變異者。”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趙棠的眼眸之中又多了一絲向往，似乎那十八年的平靜生活，才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或許是我擁有趙家的血脈吧，所以我才能成為一名變異者，更是一名億中無人的精神念師！”
說到這里，趙棠抬頭看了一眼秦陽，反問道：“你知道什么是精神念師嗎？”
不待秦陽回答，趙棠已是輕輕抬手，緊接著數米開外的一朵桂花，便是無風自動，飛到了她的掌心之上。
秦陽裝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對于他這樣的表情，那些年趙棠已經見過無數次了，這或許才是普通變異者最正常的反應。
“意念控物，殺人于無形，這樣就是精神念師！”
趙棠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后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惆悵說道：“只可惜我如今的精神念力，也就只能做做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了！“
聽得這話，秦陽微微點頭。
他之前就知道趙棠遇到過變故，受到影響的，可不僅僅是本身的戰斗力，還有精神力。
意念控制幾米之外的桂花，她倒是可以辦到。
但要說什么殺人于無形，那對于如今的她來說，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陽，你可能不知道，一個精神念師，對于大夏的變異界來說意味著什么？”
趙棠覺得秦陽并不理解精神念師的重要性，但她也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道：“你只需要知道，咱們整個大夏變異界，明面上的精神念師，不超過十個就行了！”
“嚇……這么少？”
秦陽配合著對方表演，臉上露出一抹震驚又羨慕之色，說道：“如果我也是一個精神念師就好了。”
“你？別做夢了！”
趙棠淡淡地瞥了一眼秦陽，倒也不是她看不起秦陽，只是她清楚地知道，精神念師到底有多難得。
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精神念師就是天選之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造化，是上輩子積了大德才可以的。
“是是是，我不做夢了，你繼續說你的事吧！”
秦陽從善如流，連連點頭之后，示意趙棠繼續說正事，不要再在精神念師上糾結了。
聽得秦陽的話，趙棠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而此刻她的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異光，連仇恨值似乎都消減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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