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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2章 陰陽劍主,詭異水毒(4K)

      鐵甲摩擦聲如潮水漫過原野,百騎翻身下馬的動作整齊劃一,弓弩入匣時皮革與鐵器的輕響連成一片。

      士卒們沿著田壟排成楔形隊列,刻意避開了翻著新泥的壟溝——那里還插著趙青留下的金銖串,銅錢在風中叮當作響。

      橫山許侯的目光掃過那些成串的銅錢,鼻翼微微翕動,而后,解下腰間鑲玉的儀刀拋給親衛,大踏步向前行去,玄色鐵靴踏過霜凍冷硬的田埂,留下半寸深的凹痕。

      對照著一幅本地里正的畫像,他在村里仔細打量搜尋了一番,便朝著遠處某位正在修補屋頂的老丈開口呼喝:“張里正!本侯奉詔撫民。敢問村中屋舍損毀幾何?傷亡幾許?”

      沒想到大秦騎軍這么快就趕了過來,也不知會如何處置這些來路不明的財物,張里正心中顫顫巍巍,手一哆嗦,瓦片骨碌碌滾下屋檐,卻被橫山許侯隨意揮出的真元氣流所阻,似鴻毛般輕輕落回原處。

      老丈忐忑不安地扶著竹梯下來,卻見十步開外的秦軍陣列已如雁翎展開。士卒們卸下的勁弩整整齊齊碼在樟木箱中,最前排的騎兵正在往馬嘴套上嚼子,以防戰馬啃食田壟間新發的冬麥。

      隨行文吏展開竹簡圖冊,朱砂筆勾勾劃劃,似是在記錄著什么。

      隊伍末尾,兩個年輕士兵蹲在井臺邊,正用皮囊給哭鬧的幼童分裝飴糖。

      很多人都知道,普通家庭出身的橫山許侯,他手下直屬的橫山神藏軍,放望整個大秦,也算是軍紀最好的一批,且因其中有大量長陵與關中人士的緣故,對附近的百姓態度更是和善。

      “托將軍洪福……”老丈話到一半忽覺不妥,慌忙改口:“托陛下天恩,天降石球之時,本村只是震塌了七戶茅檐,牲口棚損了十二處,當時每家每戶都提前跑到了遠處躲避,倒也無人傷筋動骨……”

      聽著聽著,橫山許侯卻忽然間笑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驟然收緊,玄鐵護腕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于是,一陣輕風自邊上敞開的柴房門前拂過,吹起了地上散落的紙張。

      其中一張沾著麥秸碎,恰好飄到了他粗大的五指之間,自然而然被吸附在掌心,當許侯的拇指頭在“吐納法”三字上摩挲片刻,紙片表層的墨跡就如活物般扭動褪去,露出了夾層間批量打印的萬書。

      下一瞬,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面上肥肉亦是如波涌動,體型更是倏地變大了一截,顯出其心中此刻的不寧靜。

      “侯爺……”親衛捧著儀刀趨前兩步。

      橫山許侯擺手示意無礙,粗短手指捻著信箋一角,對著日頭細細端詳,夾層里的篆字在光影中流轉,恍惚間竟似秦宮梁柱的蟠龍浮雕,每一筆都暗藏雷霆。

      “慌什么。”他深吸了口氣,將信箋疊成方勝,塞進玄鐵護腕暗格:“傳鷹訊給監天司,就說逆賊妄圖用銀錢惑亂鄉里……”他忽然頓住,靴尖碾碎半塊凍土:“再添一句,橫山軍所過之處,百姓簞食壺漿。”

      “另外,傳令各營,凡遇此類傳單,即刻以火漆封存。若有私拆者,按窺探軍機論處。”

      接著下達命令,留下了數名文吏協助里正登記屋舍損毀情況,并著人從附近軍鎮調集工匠,著手修繕破損的屋舍后,橫山許侯便率領麾下神藏軍繼續朝著下一個村落趕去。

      隨著雷鳴般的呼喝聲,百余鐵騎如黑潮退去。

      當最后一名斥候收攏令旗,靴跟無意碾過井臺邊的苔蘚時,卻完全沒有人發現,這些本該因天氣漸寒而枯黃衰敗的蘚類,竟在陽光下泛著翡翠般的幽熒亮光,細看竟有針尖大的孢子囊在緩緩鼓脹。

      ……

      是夜,一輪明月高懸天際。

      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大地,給這座龐大的都城披上了一層銀紗。

      長陵城中,依舊是燈火通明,卻不見了往日的喧囂與繁華,街道上只有少量的行人匆匆趕路,大多數的店鋪也都早早打烊,顯得有些冷清,隱約之間,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息。

      一場突如其來的石球襲擊事件,打破了都城的平靜,亦是讓許多人都心生惶恐,不敢在外多逗留,生怕再次遭遇什么不測。

      與此同時,皇宮深處的議政大殿里,卻是燈火輝煌,人影綽綽,元武皇帝正召集了一群重臣與供奉,商討著各式各樣的對策。

      “啟稟圣上,根據末將等人方才的統計與估算,此次襲擊事件中共有十七艘幽浮大艦受到波及,其中五艘損毀嚴重,已是徹底失去了修復的可能,另外十二艘亦是受創不輕,需要耗費大量時間與材料來修補。”

      “除此之外,港口中的其余艦船與設施亦是損壞嚴重,具體的定損與善后事宜,還在進一步的統計當中……經調查確認,在襲擊發生的不久前,艦上的士卒與工匠都集體出現了腹瀉之癥,疑似中了某種水毒。”

      “因為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下艦找醫師抓藥、治療的緣故,沒什么人待在現場,以至于無力催動防護法陣,讓多條艦船成了擺設,被石球更輕易地毀傷,同時,也讓被波及而亡的死難者大為減少,尚未過十人。”

      一名身著將袍、甲胄上染滿了煙塵與焦痕的中年將領,在數名同僚的陪同下,來到了元武皇帝的面前,半跪于地,沉聲匯報著此次襲擊事件所造成的損失情況。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但任誰都能夠聽得出,其話語中蘊含著的濃濃悲憤與自責之意,還有那么一絲絲難以掩飾的惶恐與不安,生怕因此被降罪責罰。

      元武斜倚在玄玉雕成的龍首憑幾上,九十九枝鎏金蟠龍燭將御座照得煌煌如晝,他隨手輕叩扶手上鑲嵌的星紋隕鐵,每叩擊一次就會變換紋路,此刻浮現的正是二十八宿中危月燕的星圖。

      “說說水毒。”

      燭火在殿中搖曳,將元武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他垂眸看著指尖流轉的星紋,仿佛那些細碎銀砂比對方的奏報更值得玩味。

      跪在地上的將領額角滲出冷汗,殿角銅漏的滴水聲突然變得格外刺耳。

      “回陛下,”這名將領喉結滾動,聲音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軍醫驗過病患穢物,并抽血蒸煉,發覺此毒隱沒無跡,唯與人體內五氣運行、真元游走相干,不像是尋常的毒類,反而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真元。”

      “發作之時,狀若尋常痢疾,然脈象虛浮如葦絮,舌苔隱現鱗紋,兼有順沿經絡、匯入氣海、扎根其中之性,卻是典籍中所未載,亦非末將生平所見……軍醫亦束手無策,只能以銀針暫時壓制,緩解一二。”

      說著,他從甲胄內襯的暗袋中掏出個巴掌大的琉璃管,內中盛著半透明的液體,以及幾粒細如塵埃的黑色微粒:“這是以特殊法門,從百名病患體內提煉出的毒血精華,具體分析化驗,已交由徐福大人監管。”

      元武聞,指尖動作微微一頓,危月燕星圖隨之散去,重新化作無意義的銀色砂礫:“這么說,下毒之人,意在削弱我水師戰力?”

      “正是。”

      將領低伏于地,額前冷汗滴落青磚:“若非如此,此次損失絕不會如此慘重。”

      “朕知道了。”

      元武輕描淡寫地應了聲,仿佛一切損失都無關緊要,他摩挲著扶手上重新浮現的星圖,這次是天市垣中的貫索:“那么,被石球沿途碾壓過的村落集鎮,現在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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