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篇《五氣經天明心朝元法》,無疑便是一門打破常規、獨樹一幟的修行法訣,它不僅僅是一種修行技巧,更是一種對修行理念的革新。
丁寧心中暗自思量,趙青所講述的利用情緒引導五氣運轉的方法,與他內心深處對修行的理解不謀而合,也似乎對應上了自己關于岷山劍宗最高功法《續天神訣》的猜測,或許有著近似的功效。
“……丹天之氣,經于牛女戊分,此氣主熱,與心火相應,修行者需以喜悅之情引之;黅天之氣,經于心尾己分,此氣主燥,與脾土相合,需以平和之心馭之……”
“……蒼天之氣,經于危室柳鬼,此氣主寒,與肺金相應,需以哀傷之情觸之;素天之氣,經于亢氐昴畢,此氣主燥,與肝木相合,需以憤怒之意激之……”
丁寧靜靜地聆聽著廣播中的講解,體內的五氣仿佛響應著他的意志,開始與五種情緒相對應,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鳴,更有從遙遠星辰投射而至的絲絲縷縷元氣,無聲無息間浸潤著融入其中。
他感受到喜悅時,仿佛有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推動著五氣歡快地流轉;憤怒時,則如狂風驟雨,激蕩著五氣,讓它們更加猛烈地沖擊著氣海的壁壘。
“……玄天之氣,經于張翼婁胃,此氣主靜,與腎水相應,需以寧靜之志守之。所謂戊己分者,奎璧角軫,則于天地之門戶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隨著廣播的深入,丁寧的修行也進入了更深的層次。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體內的五氣化作了五條色彩斑斕的蛟龍,在氣海中翻騰、交織,最終匯聚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轟然沖入了玉宮深處。
……
同一時間,銀月賭坊的后院,外邊馬車離開的聲音漸漸遠去。
兩名身穿黑衫的老掌柜用很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們所依仗的供奉吳広,難以理解不久前對方花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跟掌握著兩層樓的王太虛互相交談,甚至還達成了什么協議的情況。
“王太虛所掌握的賭坊花樓等生意,固然讓他在長陵算得上是地下龍頭般的人物,可終究只是個連六境本命都尚未正式邁入的修行者,手下更是再無別的五境劍師……”
其中一名枯瘦的黑衫掌柜忍不住發問:“就算背后隱然有著白羊洞的支持,亦不過窯頭土坯,尚未堅實,一朝大雨滂沱,便會崩塌成爛泥般的模樣,重歸原點。”
“這種風水輪流轉、絕不會長久的勢力……又有什么資格跟我們銀月賭坊平起平坐呢?”
要知道,吳広的修為已是七境中品,接近于上品的層次,甚至比大秦王朝不少王侯還要略勝半籌,跟隨便一支上萬人的地方軍都能配置十數名的五境修行者相比,簡直就是云泥之別。
王太虛這樣特意找上門來,應該也是對吳広的修為有了幾分認知,所以才顯得此舉格外令人費解,有種以小博大的感受。
然而,吳広聽得此,目光深邃而篤定,緩緩回答道:“二位掌柜,你們所見的,或許只是王太虛表面的實力與地位,但我所洞察的,卻是他內心那份不為人知的堅韌與自信。”
“他眼中的自信,絕非偽裝,正因如此,他才顯得如此從容不迫。在談判桌上,這份從容比任何金銀財寶都來得珍貴。”
“這就好比在賭桌上,有人囊中羞澀卻故作闊綽,一擲千金只為片刻虛榮,而他王太虛,則是那種真正腰纏萬貫、富可敵國,任憑賭注多高,都胸有成竹的自信。”
看著兩名掌柜將信將疑的眼神,吳広頓了頓,繼續說道:“他的底牌,或許現在還不明顯,但我相信,那必將是足以顛覆局勢的關鍵。”
“這十幾年來,我在銀月賭坊內閱人無數,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修行者、商賈、權貴,我都曾接觸過。我可以確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王太虛的背后,絕對有著我們尚未知曉的力量與智慧,足以讓他在這長陵地下世界中,站穩腳跟,甚至更上一層樓。”吳広的解釋,讓兩位掌柜的神色漸漸由疑惑轉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吳供奉高瞻遠矚,我等佩服。”枯瘦的黑衫掌柜首先表態,語氣中多了幾分敬佩:“既然先生已有定計,我等自當全力支持。”
另一名身材略顯肥胖的老掌柜也點頭附和:“是啊,吳供奉的眼光向來獨到,既然您認為王太虛有潛力,那我們便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我們銀月賭坊一個可能。”
吳広微微一笑,轉身向著廂房的方位行去,在掌柜們所看不到的地方,他衣袖中的手掌里,卻緊緊攥著一枚微微發亮的玉符,內中正播放著關于療傷施救之法的講解,以及一個又一個鮮活的案例。
身為在整個長陵都排得上名次的強大宗師,卻屈就于一間賭坊擔任供奉,固然有一些吳広身份敏感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母親身患重病,長年需要極貴重的藥物治療,且得到了銀月賭坊全力的資助。
這種資助起初也只是對應著五境、六境的程度,后來才隨著吳広的修為突破而不斷提升,也并不比其他勢力的“開價”高出多少,但畢竟是銀月賭坊的人在最關鍵的時刻施以援手,雪中送炭。
這份恩情,吳広一直銘記于心,視之為比任何自己的性命都要珍貴、必須百倍千倍償還的恩義,為此甘愿放下身為宗師的驕傲,默默守護在這銀月賭坊之中,用自己的力量為賭坊保駕護航。
而此刻,他手中緊握的玉符,正是趙青經由王太虛之手帶來的贈禮,播放著她用特殊頻道為他私人定制的內容。
里面不僅包含了高深的療傷施救之法,更有針對他母親病癥的特效藥方和詳細治療步驟。
這份禮物,對于吳広而,無異于久旱逢甘霖,是他尋找已久的希望之光,也是他果斷答應合作條件的真正原因。
……
在這個看似平常的夜晚,有些人從趙青的手中獲得了許多好處,而另外有些人,卻倒霉地成為了她所圖謀的對象。
月光稀薄,星輝點點,青藤劍院的后山沉浸在一片幽邃的寧靜之中。在這廣袤的后山范圍內,最外邊的鐵劍嶺略顯低矮,嶺上,一名面色黝黑、身著桑土色粗布袍服的少年正在緩緩步行。
他的額頭和顴骨微微突出,生得并不符合世俗眼中的英俊,身材也不見高大,甚至有些佝僂,仿佛歲月在他還未完全成熟的身軀上刻下了過重的痕跡。
稍前面一些的崎嶇山路上,則行走著一名穿著一件尋常至極的黃色緞袍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被夜色遮掩,看不出什么神情,卻無需回望,便始終跟少年保持著恰好十丈的間距。
每當此人腳步輕移,所過之處,那些原本盤踞在山嶺之上、帶著鋒利倒刺的藤蔓竟如同感受到了某種威嚴,自然而然地向外散開,為他讓出一條道路,可見其修為境界絕不會低。
“從今晚開始,你就是青藤劍院的學生了,我先前所說的話不要忘記,用心做好諜探潛伏的工作,一旦有了成果,膠東郡是不會虧待你的,而你的家人也會因此得到妥善的安置。”
中年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暗含威脅之意:“烈螢弘,我就送到這里了……對了,劍院里的學生,還有幾名同樣的‘潛伏者’,你并非唯一,只是占據著修為上的優勢。”
“如果表現太差,甚至還不如那些二境三境的弱者,白費了幾名師長的‘用心’培養,匹配不上你身上曾經消耗的資源,那么……后果,你應當清楚。”
罷,他腳尖輕點地面,激起了一圈膨脹的氣環,迅速騰飛至高處,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隱入了深山群嶺之中,再不見蹤影。
交代完了任務,中年男子自然便該回歸膠東郡了,而為了防止被外人發覺,泄露信息,其中最合適的渠道,無疑正是乘坐自家即將抵達的鐵甲商船,順路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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