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沃特雷擁有整個沃特雷家族最好的臥室。
雖然它只是不那么局促,并沒有多幾扇窗戶,和霍普的房間一樣陰暗潮濕。
他就這么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受著自己的呼吸,它們虛弱又無力。
他明白,即便是這樣的呼吸,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他的食欲越來越差,而睡眠越來越缺乏規律。
拉維尼亞是對的,他這個老家伙,就要死了。
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人要來打擾他本就不多的睡眠。
“請進。”
他終于受夠了敲門聲,它越來越急促響亮。
披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了進來,中等身材,披風下全是黑的,看不見臉。
“歡迎你,羅伯特·米勒。”老沃特雷說:“卡爾·米勒還好嗎?”
這是客套話,老沃特雷既不歡迎羅伯特·米勒,也不在意卡爾·米勒。
如果非要說在意的話,他希望這兩個人都活不過今年。最好在他死后也一起死去。
而羅伯特……這家伙無禮又愚蠢,連客套話也不愿意說:“你到底什么時候死?”
“就快了。”
老沃特雷看著羅伯特悠閑地走動,神色就像這不是沃特雷家的祖宅,而是米勒家新買的田地……
不,老沃特雷相信,在卡爾·米勒的地盤,羅伯特可不敢這么輕松。
“我需要一個具體的時間。”羅伯特說。
“沒人會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
“這是堂叔的要求。老東西,別忘了你和他簽的那份合同。”
“簡直就像是賣身契一樣。”老沃特雷說:“雖然新聯邦早就廢除了奴隸制,但我總懷疑卡爾·米勒騙我簽了賣身契。”
“即便是,那也是你自愿簽的,堂叔可沒逼迫你。”羅伯特盯著他:“別糊弄我,你到底什么時候死,是明天還是后天。老東西,我知道你有辦法知道具體時間。”
“卡爾·米勒告訴你的?可是我不想知道,這對一個老人來說太過于殘忍了。”
老沃特雷嘆氣:“把我床頭柜上的那個筆記本拿來吧,撕一張紙給我。”
“那個筆記本是什么邪物?”羅伯特問,他沒有走近,反而后退半步。
“別傻了,把它拿來吧,它只是一個普通的筆記本,邪物不在這里。”
老沃特雷接過被撕下來的紙張,他長長的指甲在干癟的胳膊上劃了一下,皮膚上立即出現一條狹窄的血線。
紙張劃過血線,將流出的一點血液全部吸附,紙張拿開后下面的皮膚完好如初。
老沃特雷將沾有血液的紙還給羅伯特,上面的血液怪異的流動,沿著紙張的紋路形成一串數字。
“這是怎么做到的。”羅伯特問。
“你想知道?”
羅伯特舔舔嘴唇:“……不,我不想。”
羅伯特接過紙,笑了:“啊,原來……”
“不要讀出來。”老沃特雷打斷他:“把它交給卡爾·米勒就好,不要告訴我,我還不想知道確切的時間。”
“老懦夫。”羅伯特嗤笑,他將紙放入斗篷。
他因此將斗篷掀開一角,可即便如此,斗篷里面依舊是一片黑暗,沒有一點光透進去。
“另外,關于……”
“等一等吧,羅伯特。”老沃特雷再次打斷他:
“等我死的那天我們再來聊這些吧,到時候讓威爾伯一起來,我死之后你就要和他打交道了。現在,你只需要告訴卡爾·米勒:他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的。”
“那就好。”羅伯特點點頭,他似乎在想威爾伯是誰:“讓威爾伯來見我,我和他認識一下。”
“現在不行,他不在,在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和拉維尼亞一塊離開了。”
羅伯特抓起桌子上的一根鋼筆,銀色的,他將鋼筆在手上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