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看也沒看她,目光直接投向屋內:“二公子有令,請世子妃即刻前往松鶴堂,國公夫人病危。”
鐘毓靈早已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聞,那雙清澈的眸子瞬間蓄滿了驚慌,她連鞋都來不及穿好,赤著腳就跳了下來。
“母親?母親怎么了?”她像是被嚇住了,“白天還好好的,怎么會病危呢?”
春桃趕緊拿了外衣和鞋子給她胡亂套上,剛簡單扎起頭發,鐘毓靈就跌跌撞撞地往外沖。
“世子妃,您慢點!”
她哪里聽得進去,一路小跑,到了松鶴堂門口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跑得通紅。
“母親!”
她沖進屋里,剛要撲到床邊,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那力道極大,捏得她骨頭生疼。
鐘毓靈抬頭,對上的是沈勵行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救她。”
他只說了兩個字,嗓音里裹挾著冰碴,不帶一絲溫度,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壓。他幾乎是半拖半拽地將鐘毓靈扯到了床榻前。
鐘毓靈被他嚇得一哆嗦,看著床上氣息微弱的國公夫人,手忙腳亂地從袖中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個蠟丸。
“這是我師父給的保命丹,他說能吊住一口氣啊!”
她把藥丸捏開,小心翼翼地塞進國公夫人的嘴里,又拿起傅大夫放在床上的銀針,掀開被子,對準國公夫人的心口和指尖幾個穴位,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幾針下去,原本已經近乎停止起伏的胸口,竟真的有了一絲微弱的動靜。
傅大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針法可真厲害啊……”
一炷香后,鐘毓靈收了針,國公夫人的呼吸雖然依舊微弱,卻明顯平穩了許多,臉上也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
滿屋的人都松了一大口氣。
沈勵行緊緊盯著她,聲音依舊沙啞:“如何?”
鐘毓靈抬起頭,露出一個劫后余生的笑容:“已經穩住了!”
沈勵行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就聽見鐘毓靈歪著頭,又補了一句:“不過,也只是暫時穩住了。”
沈勵行:“……”
那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一股無名火直沖腦門。他真是要被這個大喘氣的女人給氣死!
“什么叫暫時?”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來的。
鐘毓靈被他突然兇狠的語氣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地解釋道:“那顆保命丹,加上我的金針渡穴,能強行護住母親的心脈三日。三日之內,她會像正常人一樣。可三日之后,藥效一過,五臟六腑的生機就會瞬間斷絕,到那時……”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更小了,帶著一絲怯懦:“到那時,就真的誰也救不回來了。”
沈勵行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他穩住身形,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從她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上看出點什么來。
“三日?”他一字一頓地問,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的意思是,三日之后,必死無疑?”
鐘毓靈點了點頭,又像是怕他動怒,趕緊搖了搖頭。
沈勵行額角青筋暴起:“到底是點頭還是搖頭!”
鐘毓靈被吼得眼圈一紅,委屈巴巴地道:“是……是會死,除非……”
沈勵行眼中驟然迸發出一線希望,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除非什么?!”
鐘毓靈被他搖得頭暈眼花,結結巴巴地說:“除非用我師門秘傳的一種針法,以命換命!”
“以命換命?”沈勵行手上的力道一松,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
“嗯!”鐘毓靈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連忙解釋,“這套針法,傳聞是閻王爺不收的人才能創出來的,專走偏鋒,險之又險!這十三針,每一針都落在人的死穴之上,以至陽至剛的內力催動金針,強行激發五臟六腑最后的生機。可只要一步走錯,哪怕只是入針深了一分,或是偏了一厘,母親她就會當場氣絕!”
這番話一出,整個松鶴堂內靜得落針可聞。
傅大夫更是聽得臉色煞白,連連擺手:“胡鬧!簡直是胡鬧!在死穴上動針,那不是救人,那是殺人!二公子,萬萬不可啊!”
沈勵行沒有理會傅大夫的驚叫,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鐘毓靈,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翻涌著驚濤駭浪。
他當然明白,這所謂的“以命換命”,賭上的就是母親最后的一線生機,賭贏了,能從閻王手里搶回三年五載,賭輸了,便是立刻陰陽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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