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兩個小丫鬟道了別,提著食盒,腳步匆匆地往春桃的房間走去。
春桃的房間里只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光線昏暗,將人影映在窗戶上,微微晃動。
碧水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側耳聽了聽院子里的動靜,確定那兩個小丫鬟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再也聽不見了。
她這才不著痕跡地回頭瞥了一眼,將食盒放在門邊的矮凳上,一手揭開蓋子,另一只手飛快地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瓷瓶。
瓶塞拔開,她將瓶口對準那碗尚冒著熱氣的燕窩粥,指尖輕輕一彈,一撮比米粒還細碎的白色粉末便悄無聲息地落了進去,瞬間便融在了粘稠的粥里,不見蹤影。
她不放心,又多倒了一些,這才蓋上瓶塞揣回懷中。
她端起碗晃了晃,又換上了那副關切溫和的模樣,推門走了進去。
“春桃姐姐?”
床上的人聞聲,掙扎著想坐起來。
“你快躺著,別動!”碧水連忙上前,將食盒放在床頭,扶著她靠在枕上,“我聽她們說你忽然暈倒,嚇了我一跳。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春桃的臉色確實比之前的臉色要好些了,多了幾分血色,只是依舊虛弱。她感激地看著碧水,聲音還有些沙啞:“好多了,虧你還記掛著我。夫人請了府醫來,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沒什么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碧水拍著胸口,一副后怕的樣子,隨即端起那碗粥,“你正是身子虧空的時候,我特意給你留了粥,你快趁熱喝了,好好補補。”
“真是麻煩你了,”春桃輕聲道,“還要你每日給我送吃食來。”
“哎呀,姐姐,”碧水將勺子遞到她嘴邊,“我們都在世子妃跟前做事,自然要相互扶持。”
聽到這話,春桃眼眶微微泛紅:“妹妹說的是,我一定快點好起來,回到世子妃身邊去。”
她就著碧水的手,將一碗粥喝得干干凈凈。
碧水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底,嘴角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又柔聲安慰了她幾句,囑咐她好好休息,這才收拾了食盒,轉身離開。
房門被輕輕帶上,屋里又恢復了寂靜。
春桃躺了一會兒,許是補品的緣故,身上似乎多了些力氣。可這股暖意還未散去,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猛地攫住了她。
天旋地轉。
她眼前一黑,胃里跟著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她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卻發現四肢百骸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動彈不得。
緊接著,她的喉嚨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空氣被瞬間抽離,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胸口憋悶得快要炸開!
“呃……嗬……”
她張大了嘴,拼命地想呼救,卻只能從喉嚨深處擠出幾聲破風箱般的嘶鳴。恐懼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
就在她意識即將渙散之際,“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一道瘦長的身影逆著廊下的燈光走了進來,來到她床邊。
屋子里那點微弱的掙扎聲很快就徹底平息了,只余下油燈燃燒時發出的嗶剝輕響,和窗外漸起的風聲。
次日天光大亮,晨曦透過窗欞,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鐘毓靈在柔軟的錦被中伸了個懶腰,半瞇著眼,習慣性地朝外間喚了一聲:“春桃?”
無人應答。
她又喚了一聲。
簾子被掀開,走進來的人卻是碧水,她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溫水,臉上掛著微笑:“世子妃,您醒了。”
鐘毓靈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春桃身子還沒好嗎?”
碧水將水盆放到架子上,擰了一把熱毛巾遞過來,語氣溫和地回道:“是,春桃姐姐身子不爽利,已經告了兩日假了。”
“哦……”鐘毓靈接過毛巾擦了擦臉,那副不諳世事的模樣讓她看起來純良無害,“要不請大夫去看看呢?”
碧水正要開口,外頭卻傳來了喊聲。
“世子妃!世子妃!”
一個名喚青雁的小丫鬟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血色盡失,聲音里帶著哭腔。
“放肆!誰讓你這么沒規矩的!”碧水立刻呵斥。
可鐘毓靈卻沒在意這些,她看著青雁驚慌失措的模樣,驚訝的睜大眼:“怎么了?”
青雁語氣急切道:“世子妃,不好了!春桃姐姐她快不行了!”
“什么?!”
鐘毓靈手里的毛巾“啪”地掉進水盆里,濺起一片水花。她身子猛地一晃,險些從床沿栽下去,一雙清澈的杏眼瞪得滾圓,“春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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