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司愿一個人在國外,一邊無助的對抗著病痛,又一邊為了醫療費周旋奔波。
而那時候,她才十八歲。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
所以,她變了那么多,是因為承受了更多,迫不得已失去了從前的影子,被迫長大。
“還有……”
齊特助的聲音頓了頓,帶著幾分遲疑,“我們查到,小姐剛到倫敦那年,有過一次緊急搶救記錄,原因是過量服用鎮靜類藥物。醫生的診斷記錄里寫著,她當時伴有嚴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身上有很多……他人造成的傷口。”
齊特助的話已經很含蓄了。
他看過那些傷痕照片,光是再想起來就覺得渾身膽寒,沒辦法看著那些傷口,而聯想到一個少女的后背。
宋延沉默著,試圖理解齊特助剛才的那番話。
所以,司愿嘗試過自殺?
她從前那么樂觀的人,要絕望到什么程度,才會連生命都可以舍棄。
“他人造成的傷,是什么意思?”
齊特助回答:“有燙傷,割傷,還有重物擊打的傷口,不致命,但是……”
宋延語氣微沉:“說!”
“但是很疼,會疼很久,直到破損的皮膚愈合,可小姐免疫力太差,傷口經常感染,所以愈合也花費了很久。”
宋延聽明白了,那些傷都是司愿從海城帶走的。
是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對司愿做出的傷害。
宋延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攥著手機的指節泛白,指腹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麻,身體一點點冷了下去。
“宋總?”
齊特助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帶著一絲擔憂。
宋延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可出口時卻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繼續查,查當年高中和林雙嶼混在一起的那一伙人,不管他們現在在哪個地方,都給我一個個找回來,問清楚。”
“是。”
掛了電話,宋延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房間里一片寂靜,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和心臟傳來的陣陣鈍痛。
原來這么輕易就能知道司愿的過去。
就能知道她的那些痛苦。
可他一直卻只信林雙嶼口中所謂的事實。
五年前,自己是個孩子,不知如何面對司愿。
可五年后,他又在做什么?
他懷疑她身上的傷,懷疑她在撒謊,懷疑她于困境中獲得的學業與成就,并縱容林雙嶼對她二次傷害……
而司愿竟然自殺過,自己……差點再也見不到她了。
這才是真正讓宋延感到害怕的。
那一次司愿如果自殺成功了,她就會悄無聲息的死在國外。
然后自己于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天氣,接到來自異國他鄉的電話,告訴他,你的妹妹死了。
于是他的人生中,徹底沒有了司愿……
宋延的心臟疼的擰在一起。
這個“假如”那么恐怖,可卻曾無比真實的發生過。
宋延想給司愿打去電話,想立刻見到她,可看著手機上的名字,他卻又破天荒的退縮了。
因為如今的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司愿——他的妹妹,這下是真的對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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