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踩淤泥,伏波蕩去水藻。
跟隨老蛤的指令走走停停,周圍游蕩好一圈,梁渠忽地頓下,目光牢牢盯住某處老蛤敏銳覺察,順著視線望去。
陽光漫散,金針一樣刺下,落到河床上波光徜祥,在那半明半金的角落里,一抹淡色的虹光間或閃爍,不注意真以為是錯覺,當成水波散射下的彩虹。
蛙目頓時大亮,老蛤擠眉弄眼,給梁渠甩眼色。
梁渠點點頭,悄悄貼近,他先嘗試大范圍控水,將附近水流圈住,緩緩抬升,結果發現「虹光」一如水中鐵器,紋絲不動,反而「虹光」隱隱覺察到不對,向遠處離去。
無形有色,控水無用!
一人一蛙緩緩綴行「虹光」之后。
鳳仙活似一團薄如蟬翼的七彩虹紗,隨波逐流,飄飄晃晃,行蹤不定。
奇異。
瑰麗。
無愧能并列江淮八美,當觀賞魚都能賣出天價。
但是要怎么抓,難道直接用嘴對著吸,把附近的水全吸干?他還沒準備好啊,怎么都得尋個修行室慢慢吃吧?
等等。
「能不能收到澤國里?」
心思一動。
眼下梁渠身邊沒有統御水獸―
阿肥。
就決定是你了!
溝通精神連結,征召北水王宮里打黑的肥鯰魚。
叮叮當當,一派繁忙,煙塵四起。
肥鯰魚正吐墨改造王宮,神情豁然嚴肅。
天神在召喚!
停下施工,跟海坊主打過招呼,肥鯰魚一頭鉆入渦流遁徑,再甩尾前行,消滅「最后一公里」,僅僅兩刻鐘,火速趕至洞天湖現場。
墨尾搖曳。
江淮水君磨下兇牙將,威風凜凜,堂堂登場!
大妖出現,驚動鳳仙,虹光一卷,幾乎完全透明,直欲逃竄。
「梁卿!」
梁渠不敢耽誤:
「阿肥!快使用張嘴,甩尾,向前,吞!」
長須對折九十度,肥鯰魚甩動魚鰭,奮力擺尾。
深淵巨口。
暴風吸入。
走你。
轟!
水流虹吸倒卷,江面頓時生出十丈漩渦,驚天動地,魚群轟散。
大嘴閉合,長須飄飄。
肥鯰魚拈須,暗嘆輕松,想來天神召喚是借口,不過想念肱骨,意圖見上一面,為臣如此,實在感激涕零,不勝惶恐,它正要返回澤國,目光聚焦,忽見兩片淡色虹光鉆出鼻孔。
唔!
肥鯰魚大驚失色,世界上居然有寶魚能逃脫它的大嘴?
它慌慌張張捂住嘴。
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漩渦旋轉,彩虹不改,依舊向上飄動,毫無阻礙地穿透血肉!
「阿肥!把頭靠過去,含住它就行!馬上回來。」
肥鯰魚身隨聲動,放棄吸水,用力甩尾,不停甩動腦袋,追逐寶魚,把跑出去一半的鳳仙重新蓋住,含在嘴里。
寶魚詭異,它不敢有絲毫耽擱,調頭落回澤國,消失無蹤。
轟隆。
水流倒卷,漩渦回平。
巨大的動靜,恰給來尋梁渠的洞天弟子指明方向。
沒時間理會別人,梁渠精神下探澤國,大喜過望。
一抹彩光掙扎游動,投映出彩光,逃脫不出,無可奈何。
搞定!
「嘴大吃四方,干得好啊,阿肥!」
長須對折九十度,天神賜予它無敵大嘴!
肱!
骨!
「桀桀桀。」
梁渠和老蛤相視大笑,搓搓手和爪蹼,只是外頭有人「敲門」,一人一蛙暫時放下觀摩澤國內鳳仙寶魚的念頭。
「淮王!」
「呦,這不是螂英嗎?」
「拜見淮王!他們都是我師弟―」
「行啊,走走走,早聽聞洞天派風景獨美――」
有熟人邀請,更到家門口,自己還有個口岸封地在附近,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無不去之理,肥鯰魚一聽有人請客,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于是乎。
洞天派半日游,輕松撈到十萬兩投資,再蹭一頓晚飯,嘗嘗洞天湖寶魚的滋味,打包上宵夜。
水澤精華+3415
水澤精華:4120
「老婆,睡了沒,看看我抓到什么好東西!」
南疆。
青紋谷圣女黎香寒一場驚天豪賭,成功契約大妖蠱蟲天,當天煉化成本命蠱,當天晉升狩虎,驚才絕艷,其祖母將為其大辦宴會,此消息如潮水般洶涌漫開。
濺起的浪花更翻過鹿滄江,點落到大順境內。
一時間,聲名鵲起。
「三境能契約五境大妖?莫非南疆的蠱蟲修行又有大進步?能跨兩個大境?」胥海桃擔憂。
采血、血隱蠱。
蓬勃發展的從來不止大順,可憐他一邊關將軍,吃足苦頭。
信使作揖:「將軍放心,并非三境契約五境,橫跨兩境,而是此女契約時,恰逢妖獸巔峰的蠱蟲晉升,僥幸為之。」
「僥幸?此差矣。」有人意見不同,「蠱蟲修行之道或無大事,但這個圣女,絕不可小。
據傳此本命蠱原先乃野生蠱蟲,是南疆圣女于野外捕獲,其放棄了家族傳承,另死了兩位大武師,耗費一年多的時間精心培育才成功。」
「放棄傳承,自行培育?好可怕的心性!好果斷的性情,野心勃勃!」胥海桃神情嚴肅,「本命蠱多是后期發力,契約大妖,怕是數年內便可狩虎圓滿,運氣好,說不定三十有五便臻象,假以時日,或成五蠱九毒,邊關大敵!」
眾人對視,不置可否,心底記下此人姓名。
南疆圣女黎香寒。
野心勃勃,有大毅力,有大決斷。
年紀輕輕,可怕得很吶。
「有機會,多多收集收集黎香寒的事跡和情報,上報給朝廷。」
「是!」
南疆、北庭有名有姓的天才,俱要登記在冊,以方便將來有跡可循,若誰刺殺,還有額外獎勵。黎香寒作為圣女,本來也有,但并不突出,現在有大妖本命蠱,威脅性一下子上升到前列。
「將軍,說起來,這個圣女黎香寒,我許久之前注意過,她的祖母就是黎怡琳。」
「黎怡琳?好耳熟的名字――.」胥海桃撫動胡須,他的近衛上前兩步,耳畔私語。
胥海桃一愣:「原來是她,祖母和孫女,俱是靈體圣女?」
「問題就出在這,將軍,就二人年齡上―.―.」
青紋谷。
草木茂盛,瓜果富饒,門房唱名。
阿威抱丹大口吞吃,聽到貴重的份子就抬頭,不貴重的就專心干飯。
黎香寒啃吃青蘋果,交疊雙腿,腳踝慵懶地靠到侍女膝蓋上,侍女挽好發髻,捏住圣女剛沐浴完,尚且泛著熱霧的圓潤腳趾,細細繪描。
粉紅的指甲透著血色,圓潤的甲面又在纖細鳥筆之下,勾勒出精美花紋,正如窗外攀附生出的紫藤。
薰香裊裊。
黎香寒伸個懶腰,腳趾貓一樣張開,卷著浴巾興奮滾動。
什么是人生。
這才是人生!
過去三十年,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朵圣女花如此鮮明的盛開過,只一句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百草澗圣女千蘭,賀送東海玉璧一對,鮫綃五匹――」
投石落水,平靜的湖面泛起漣漪。
黎香寒瞇眼。
未幾。
窗外悠悠然飄來語。
「香寒妹妹真是好氣運,我還以為我是這一代圣女里,唯一一個有大妖本命蠱的呢。」
「什么?千蘭姐姐的本命蠱也大妖了?」
「是啊,就上個月,我爹媽也想辦酒來著,只是我覺得沒必要,也不好意思,橫豎本命蠱晉升大妖而已,又不是我自己,搞那么興師動眾做什么?」
「咔!」
蘋果破碎,果汁四濺。
阿威抬頭,盤繞一圈,張合口器。
誰!
誰在嘀咕天神的收份子賺錢大計?
誰在阻礙它晉升二境大妖,領先奸侯?
黎香寒甩去手上果汁,咬牙切齒:「壇!千!蘭!」
天蝸節肢一豎。
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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