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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7章 不打誑語,但打假賽!(二合一)

      “哈~”

      叢林茂密,樹葉深邃,褐土覆一層薄雪,頗顯黑臟,鋪張金黃絨毯的石凳上,金毛虎打個哈欠,翻個身。

      聽得平陽山頭喧嘩,虎須顫動幾下,再喧嘩,再顫動……動靜傳入洞內,回蕩不歇,金毛虎惺忪著眼,頂一蓬亂毛抬頭,撓一撓毛蛋,順手往右一抓。

      爪里空空。

      “嗯……刺猬呢?外頭何人喧嘩?”

      “小大王,是興義侯,興義侯來平陽山啦!他家那只江獺,同羅漢座下疤臉江獺,又跑咱們山門口打架,故爾喧嘩。”蝙蝠倒掛洞窟,扇翅尖叫,“刺猬去寺里獻果,山豬在山上拱雪球!”

      金毛虎精神三分,伸長一點腦袋。

      模模糊糊,是見洞外有兩條黑影雪地里糾纏,其中一個高舉大骨棒,對另一個腦殼猛敲,捶樁子一樣砸進地里。

      梆直。

      金毛虎沒去理會:“興義侯來……有事么?”

      “無事,好像是來尋懷空小師傅的。”

      金毛虎砸吧砸吧嘴。

      不是來尋它,那就是沒事嘍。

      春困、夏乏、秋盹、冬眠。

      翻個身,繼續睡。

      “轟轟轟!”

      山豬滿山撒歡,拱一顆直徑一米的大雪球,從山頂推到山下,撞開沿途樹木,自娛自樂。

      平陽少有大雪,不知它怎么滾出那么大個雪球。

      一聲巨響。

      雪球撞上巖石,四分五裂,團成小塊,沖向四面八方。

      山豬去追,拱動豬鼻,將炸開的雪球重甩回來,團巴團巴,頂上山頂,周而復始,烏龍和小蜃龍跟在山豬身旁奔跑,上躥下跳,一塊興高采烈。

      “怎么樣?”梁渠收回目光,攬住懷空肩膀,用力搖晃,“小師傅考慮得如何?我算過日子,把赤山讓給你騎,能趕上瀚臺辯經開始,好好挫一挫蓮花宗的銳氣!”

      懷空一愣:“誰騎?”

      “你!”

      “我?”

      “嚯,本侯爺費勁吧啦說半天,你有沒有認真聽啊?”梁渠不滿,從刺猬背上摘一顆君遷子,塞到小和尚手里,“當然是你,也只有你。

      大師堂堂羅漢,去同一個雪山番僧辯經,豈不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何況大師愿意去,他也不能去啊,一尊羅漢跑到邊境,幾個意思,有政治風險的。

      你不是一直想扭轉瀚臺風氣嗎?瀚臺鄉民轉投中原的大好機會啊,當面辯經辯贏他!不比做一般事情,效果好得多?”

      “蕪湖!”

      小蜃龍從一旁呼嘯飛過。

      懷空瞥一眼,回正目光,欲又止,止又欲,捏住念珠反問:“瀚臺,何人辯經?”

      “名字叫桑杰,剛不是說過一回么?”梁渠以為懷空沒認真聽,只得重新介紹,“桑杰小時候是個牧童,七歲預雪崩,巧了嘛,準得很,淹了三個鎮!

      蓮花宗找上門,說是閉關圓寂的貢噶仁波切轉世,眉心紅痣與前世手印完全吻合,我懷疑就是某種佛性武骨,蓮花宗從小造勢,說不定雪崩都是故意引的。

      二十歲時在冰湖閉關三年,蓮花宗說什么以‘虛空藏’法,突破生死界限,親見中陰幻象中的忿怒尊,獲得伏藏授記,哎,亂七八糟,反正就是晉升狩虎。

      三十五歲在甘丹寺辯經場,連破十三重因明邏輯,用‘空性雙運’理論折服過格魯派大師,確立什么中觀應成派新解。

      四十二歲自創《蓮月雙運論》,晉升臻象,藏經閣銅鈴無風自鳴四十九日,人稱貝瑪敦珠?央金卻吉仁波切……”

      “汪!”

      烏龍奮力追趕,耳朵翻飛。

      “施主。”懷空打斷梁渠,認真且誠懇,“興許,我辯不過他?”

      “啊?”梁渠訝然,“你不是懸空寺佛子么,天生琉璃心金剛膽,三十二如來法相,生而得其十,擁羅漢法體,持金剛神力,佛性無窮么,吹的?”

      “咔咔咔。”

      懷空掌心撥動念珠,清脆見響。

      半晌。

      “桑杰……壽歲幾何?”

      梁渠搖頭:“那我真不太清楚,忘記打探,好像晉升臻象有一甲子,一百多不到兩百?”

      懷空幽幽嘆息:“其人壽數長我數倍,見識閱歷更長我數十倍,同為浸淫佛法之人……”

      “不要妄自菲薄啊,不就一點年齡差距嗎?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我不也才二十五?辯經又不是打架。”

      懷空:“……”

      此前那么多語,他都沒現在這么沉默。

      腹中措詞繁多。

      “轟隆隆。”

      山豬一個蹄底打滑,裹挾沖勢,翻滾著從山上墜下。

      小蜃龍顯化巨型龍爪,蒼蠅拍一樣,將山豬拍回。

      咻!

      長風刮過,卷起衣衫。

      懷空雙手合十,認真分析:“世人又,年益壯,志益大。

      其為臻象,我為狩虎,境界有差,此一敗也;其活逾二甲子,小僧不過一運有半,此二敗也;瀚臺者,信蓮花宗者眾多,信中原者少,此三敗也……”

      懸空寺佛子不假,可佛子也不是生而知之啊。

      光年齡就差出一百多歲,對面還是個臻象高手。

      瀚臺府更是對方主場。

      蓮花宗派出所謂的貝瑪敦珠?央金卻吉仁波切,顯然是前段時間,圍繞藍湖,一系列錯綜復雜之事,嚴重打擊到蓮花宗的威信,宗脈特意派位高手來講經,勢必有預防措施。

      不用想,辯經高手。

      種種事跡線索加起來,懷空確信,自己真去瀚臺,多半辯不過他,反而有可能會成為對方的墊腳石!

      盲目上前才是禍事。

      “果然不行么?”

      梁渠撣去積雪,坐在青石上,眺望山下城鎮繁華。

      臨近年關,有錢人家早早掛起大紅燈籠,彰顯幾分過年節的洋洋喜氣。

      平陽鎮之所以叫平陽鎮,是因為他身下的平陽山。

      以前平陽上有法華寺,大順立國之初,法華寺和尚讓憤怒的豪強殺個精光,至此廢棄,后來,法華寺求子的暗室,淪為趙老爺的山鬼繁育之所,梁渠曾和諸位師兄一塊來掃蕩過一圈。

      平陽鎮改為平陽縣時,法華寺被改造成文廟,等到蘇龜山接手,為留住老和尚,文廟再改成寺廟,平日不怎么接待香客,清靜修行為主,后山則成為金毛虎一票妖獸的棲息之所。

      梁渠一有空便會來拜訪。

      見梁渠坐在石頭上苦惱,懷空認真道:“小僧閱歷尚淺,可那蓮花宗亦非天下無敵,無非歲長,施主可往一趟懸空寺,請我諦閑住持出手……”

      他此前并非沒有認真聽,而是單純以為梁渠來尋他找一位懸空寺大師傅,送往瀚臺,哪料峰回路轉,梁渠是來找他!

      梁渠搖頭:“不好。”

      “緣何?”

      “去懸空寺請高僧,落入世人眼中,豈非專回中原請救兵?氣勢上就弱一截,未戰先怯不可取,你不一樣。”

      “何異?”

      “你在瀚臺府露過面啊,不少人都見過你,知道你,你年紀輕,講經辯經是劣勢不容易贏,可贏下來,那就是大優勢!三歲稚童可勝雪山上師!”

      梁渠在藍湖待的時間不短,不是時時刻刻和懷空一起。

      一有功夫,懷空就會去瀚臺府城開藥師佛,救死扶傷,移風易俗,不少民眾對他有印象的,他站出來,有群眾基礎,不屬于搬救兵。

      東西兩岸不互通,平民只會覺得懷空游歷至此,并非有備而來,反觀桑杰才是那個有所準備之人,加上年齡差距。

      一分力打出十分勁吶。

      錘他個稀巴爛!

      懷空愧然。

      梁渠心一狠拍拍懷空肩膀,目光上閃過冷色:“硬實力不行,那就只能上點手段了!”

      “手段?”

      “走!”

      梁渠拉上懷空的手,翻進寺內,去尋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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