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慶功宴。
娥英挑的黃道吉日。
梁渠不喜歡此等瑣事,龍娥英便總能幫他安排好,事后說一聲便可。
“有老婆真好。”
梁渠拋一拋手中畫筒,樂呵呵踏足積水潭。
生活中,每一次分叉選擇,其實全在消耗個人精力。
從早晨雞鳴醒不醒,吃什么,穿什么,要不要趕早去點卯……數不勝數。
無論決策大小,皆屬一種權衡過程。
一方面,權衡過程會占用認知資源,消耗精力;另一方面,一個決策完成后,并不會完全從大腦中釋放出來,仍會有殘留,諸如出現“對不對”、“錯沒錯”。
以至許多人啥沒干,光起個床,站到門口便會覺得疲憊,精力總不夠用。
這也是需要培養習慣的又一重大原因,無論好壞,養成習慣,便把許多決策權衡給免去,使精力得到保留,去干更重要的事。
賢妻的重要性便在此處。
水波瀲滟。
“三王子!獺獺開!”跨出積水潭,梁渠自后院進門,順手把懷里元寶掰成兩塊,丟給從房間出來的兩獸,“這個月零用!”
“蕪湖!”
小蜃龍興高采烈,空中旋風一樣扭轉,搶先接住銀子,結果到手一掂,立馬耷拉下眉眼,“啊,怎么才二十多兩?我上個月沒干壞事啊,哼,肯定都是肥仔的錯!請老大明辨忠奸,它栽贓嫁禍我啊!”
自己每個月有一百兩零用,現在給二十五,豈不說凈虧七十多?
小蜃龍斜眼看獺獺開。
適才見的分明,天神掰了一整個大元寶,五十兩整,自己手上的二十四兩多六錢,那獺獺開爪上的該有二十五兩多四錢!
不行,得換它過來。
幾錢也是錢!
“船老大!”小蜃龍揮動龍爪,“我這塊更大!我照顧你,換給你!”
獺獺開鼻孔噴氣,毫不理會,尖牙咬一咬,塞進腰間的小挎包。
“可惡!”
“行了,二十五兩算這個月多給你的。”
小蜃龍精神一振,不再糾纏獺獺開,轉而纏繞上梁渠手臂:“老大哪里發財啊?”
“去欽天監作畫,給的五十兩潤筆費。”象征性的東西,梁渠塞牙縫都嫌少,故而回家一掰,全丟給水獸。
“什么畫?前日藍先生尋你,是去畫畫?”龍娥英走出房門,后面龍瑤、龍璃探頭探腦。
“當然是好東西,我順回來一幅,血賺兩萬!”
梁渠興沖沖掏出畫筒,將欽天監里制備的第六幅畫展開。
水墨暈染。
倩影窈窕。
“呼!好漂亮好漂亮!”小蜃龍大加稱贊,“老大手藝無敵好!娥英姐人無敵美!”
“是極是極!”聞聲從前院跑來的刺猬慢上半拍,只得附和小蜃龍,實際它連畫都沒怎么看清,正努力通過背影光照,觀察畫卷內容。
龍娥英眸光閃爍。
畫卷之上,她坐于曇花之間,梁渠臥膝,頭頂星河爛漫,正是曾經太蒼山觀花定情之景!
手指摩挲,畫卷有一種獨特的皮質感,溫潤細膩。
放開心神,為其牽引,更是身臨其境,嗅到花香,絕非一般畫能有的效果,幾同臻象真術相當!
龍娥英抬頭,面頰泛紅,眸光如波光:“這……不是一般的畫吧?附著了你的真意?”
“嗯。”梁渠把龍娥英攬在懷里,感覺她身子都軟成一汪春水,“此物名為觀想圖,能錘煉人的意志,助武者修行,我去欽天監留了幾幅,特意帶回來一幅。”
“此畫有名稱否?”
“賞花!”梁渠一語雙關。
觀想圖本來不能外帶,只能進武堂,畢竟一幅觀想圖說貴不貴,說便宜不便宜。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來畫能帶一幅,那我來畫自然也帶一幅,否則憑什么你是特例?誰沒有爵位,誰沒有立過功?
但梁渠手上有一份超品斬蛟,畫內突破到畫外,再有“半步超品”白猿,黑白顛倒,以墨襯紙,全開創觀想圖不同的作畫方式,情況又有不同。
有特例,便能特事特辦,旁人問起,有個合適理由搪塞。
藍繼才便大手一揮,給他一幅。
至于賞花品級。
梁渠沒好意思問。
肯定不會太高,意境同應龍、白猿沒得比,同畫室內的粗略一比,有沒有下三品猶未可知,哪怕伯爵,也是臻象,一生征戰感悟,肯定比他靈光一閃畫出來的強。
“既能輔佐修行,單放家里未免浪費,正好家里……”龍娥英望向龍瑤、龍璃。
龍瑤、龍璃大無語。
長老畫一幅娥英姐的畫,讓她們每天觀摩,日夜修行是吧?
不想過日子就直說
何況限制她們修為的是資源是觀想圖嗎?
是龍人族的血脈濃度口牙!
“哈哈哈,賞花掛咱們臥房墻頭看就好,別折磨她們了。”
龍瑤、龍璃的腹誹“肉眼可見”,梁渠有時覺得娥英真有幾分惡趣味在身。
“武堂……你有沒有給大師帶?”龍娥英又問。
“沒必要,藍先生說朝廷對五大真統另有安排,讓我別亂給壞事,大師自己一個人又用不上,他夭龍羅漢誒把我掰碎了練成大丹,興許對大師有用?”
“天舶樓去看了么?還有我寫的請帖,少沒少人………”
“你來就行,我都信你,對了,獺獺開出發平陽,把我師父和娘再接過來!”
獺獺開立正敬禮,呼喚小江獺。
開船!
起航!
日月輪轉。
帝都、平陽各辦一場慶功大宴。
期間超品觀想圖橫空出世,致使書院教習頓悟的消息不脛而走,于上層勛貴中引起轟動,時常有高官托關系,意圖讓自家子弟趁觀想圖未送到南直隸前,“先睹為快”。
頓悟。
那可是毫無副作用的“拔苗助長”,怎能不心動?
甚至有不少臻象想來看看,能評為超品的斬蛟究竟有何特殊。
為收集更多數據,欽天監同樣控制人數,一邊收錢回本,一邊觀察效果。
結果,斬蛟尚未引起太大波瀾,一品心猿率先成名。
“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少年猛地睜眼,汗如雨下,半晌,緊忙觸摸身子,確認完好無損,猛松一口氣。
幻覺!
都是幻覺!
自己沒事!
“有那么夸張嗎?”同行少年面露懷疑,“是你意志太薄弱了吧?”
少年大怒:“放屁,有種你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