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瘦了。”
梁渠手掌握攏住龍娥英的腰身,隔開鳳鳴霓裳,順沿上下輕輕撫動。
掌心熱氣絲絲縷縷,黏上肌膚,有幾分熏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龍娥英面頰略紅,回頭反問:“瘦了不好?”
“不好。”梁渠搖頭,胸膛貼上后背,抱得更緊,“我喜歡肉乎的。”
“那……”龍娥英瞇眼笑,反手向后摸摸梁渠腦袋,“回去先休息,再給我做點蛋酥?”
“休息什么,先喂飽夫人!”
“唔……別鬧。”
“想你了,情難自禁,頭一次分開那么久。”
“嗯。”龍娥英半垂眼斂,“你去帝都之后,有六十三天。”
六十三天?
梁渠眉頭一挑,咧嘴嘿笑。
其后讓娥英靠樹干方向去點,單一只手攬住腰,和她一塊坐下。
北方冬天肅殺,放眼望去盡是黃土枯枝,一棵棵干樹骷髏一樣矗著,南方不同,一月份山林上照樣有闊葉遮擋月蔭。
兩人并排相坐樹枝之上,垂落小腿,耳貼耳,鬢黏鬢,隔開婆娑樹影,觀察山鬼洞口。
梁渠一邊訴說著此行北上經歷,豐功偉績,聽娥英夸獎,一邊放大聽覺,山洞內的心跳聲清晰可聞,綿密不斷。
聲音太密,聽不出具體數量。
然西軍軍營里待有一個多月,多少數目的心跳是什么樣,基本心中有數,這就是經驗的作用。
聽覺嗅覺再靈敏,首先需要聽過,嗅過。
沒嗅過蘋果什么味,放鼻子上也只知道是股子清香,說不上來是為何物。
對比軍營,洞內生物數量大抵在小百之間,不超過三百,三百之中,另有三顆心臟強而有力,聲音迥異,其中一顆跳動十分緩慢,往往好幾個呼吸才跳動一下。
一個狼煙,兩個奔馬,余下小幾百……大抵全是發育中的山鬼。
懷念啊。
曾經梁渠需嚴陣以待,讓師兄先沖,自己后頭撿師兄放出來的人……劃掉,鬼頭,積累經驗。
現在……
一個斬蛟下去,單這個小山頭都能給它削成平頭嘍。
自己需要出手么?
梁渠暗暗思索。
龍娥英的注意力仍在梁渠口中的北庭之事上:“我覺得,此行去北庭,倒是對混淆大雪山有不小作用。”
“嗯。”梁渠點頭,“大雪山原本對我擔心的很,現在我去了北庭,反倒拉扯了他們注意,說不定會以為遷移冰玉蟾也是假,真實目的本就是為朔方臺!”
前前后后,大雪山之事幾乎套了三層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一層,借老蛤蟆探親為由,前往藍湖,“實際”為肅清瀚臺府白家,趁大亂之前,把這顆聳動的釘子重新釘牢,抵抗邊關。
第二層,看似探親,“實際”為遷徙蛙族分支去往江淮,統籌蛙族,為對抗蛟龍過江做準備,這一步下來,蓮花宗估計已經相當迷惑,對梁渠的出現警惕大降。
奈何朔方臺一場仗打下來,再套一層,好像前面的全都是假的,來藍湖的真實目的其實是北庭,一開始就以梁渠為誘餌,誘惑八獸!
真真假假。
加之陰陽五行種的出現,讓大順多出第二個選擇,緊迫大減。
蓮花宗怎么分得清?
往后梁渠去藍湖橫跳,三次狼來了,蓮花宗說不定會主動邀請他去做客!
畢竟名義上的大雪山是被大順羈縻的。
龍娥英想想便覺得古怪。
梁渠同大雪山博弈取旱魃位果,沒稱量出個一二三,反倒被請進來助拳的北庭先挨鐵拳……
“大雪山之后再說。”梁渠扯回正事,手指洞口,“像這樣的地方,鬼母教一共布置有多少個?”
“目前探查到是二十三處,同派小星說的船只數目相符,最近半個月,河泊所和族人沒發現有例外,是準備動手么?”
“二十三處全有狼煙高手?”
“沒有,我看的這個洞穴算重點,二十三個里有三個,其它只有奔馬。”
“臻象看狼煙,這小子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梁渠吐槽。
“你讓平江他們小心,我便擔心出事……”
“夫人。”梁渠瞇眼,“我有個主意,幫忙拿一拿?”
“你又冒什么壞水?”
“怎么能是壞水……”
梁渠貼住娥英耳垂。
龍娥英耳朵癢癢,微微張嘴。
“這會不會不太尊重?”
“尊重誰,誰尊重?”
半晌。
“興許……可以?”
淮陰武院。
臨近年關,不少住宿弟子提早回家,只有小半不住宿,離得近的弟子站樁對練,大清早,偌大演武場上頗顯空檔。
“哈?”徐子帥撓撓脖子,“實習?”
幾位師兄排排坐,聽得神色驚疑,面面相覷。
“對!”梁渠侃侃而談,“陛下對淮陰武院寄予厚望,咱們既然要建設大順一流武院,一流武學,出來的學生就絕不能是只會站樁,擺架子的學生!
我問過胡師兄,現在院里共有三千二百名學生,入門弟子有八百多人,二十三個地方,滿打滿算一個三百,一共七千只,一人只需對付兩只未發育完全的山鬼!”
“師弟怎么會想到這個?”胡奇好奇。
梁渠呲牙:“當年師兄們不也這么帶我的么?平陽山上老破廟。”
眾師兄靜默,不約而同的露出回憶之色。
一晃眼。
十年。
真是了不得。
陸剛遲疑:“師弟,會不會有危險?武院好幾千人,入學有先后,參差不齊,有的皮關都沒入,咱們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當年我們能帶你,是因為四個人只要護你一個,一人稍微分點心,護的過來,這幾千人,可沒有上萬人來護。”
“陸師兄,危險肯定有,沒危險叫什么試煉?只不過,危險已經相當小,這批山鬼生長勉強滿一個月,來兩個成年人都夠,且咱們同河泊所聯合,帶隊高手是足夠的。”
當年梁渠才入皮關,便同陳杰昌,李立波兩個同鄉一塊對付了一頭小山鬼,雖然有一身裝備加持,卻也可見一斑。
現在這群山鬼甚至算不上小山鬼,起碼小山鬼是正兒八經足月出生長了一段時日的。
“我覺得師弟說的有道理!沒危險試煉個什么勁?”徐子帥躍躍欲試,“此外這是大功一件啊!”
“大功?”向長松側目,“此何解?”
徐子帥舔舔嘴唇:“師兄師弟們多想想,江淮鬼母教,大乾余孽鬧了多久?人心惶惶,朝廷專門立了一個淮東河泊所來對付。
現在咱們一個武院,還是朝廷設立,全都是些十幾歲的娃娃,生瓜蛋子,直接拉出來,把鬼母教當弟子試煉給平了!事情報上去,讓陛下知道,豈不是大漲臉面?這不是功勞什么是功勞?”
梁渠大笑:“師兄說的對!”
同一件事,同一個結果,中間過程怎么辦是大有講究的。
他出手,那叫砍瓜切菜,一點影響沒有,說不定半句夸獎都撈不著,因為本就是你月月拿薪俸的職責范圍之內,不小心漏了山鬼,害到百姓,還要吃批評。
武院出手,其中影響截然不同!
大漲聲威!
先有朔方臺之戰,后有武院學生平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