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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7章 功從天上來

      北庭使者來上如此一出,好似那水缸浮瓢,不等騰上來就給摁下,不撒水沫半分。

      中間意義不而喻。

      云淡風輕。

      大漲臉面!

      圣皇高興,再逢年節,賞賜會少?

      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

      外頭人全說“持戈向邊塞,不如羽林軍”,偏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待羽林軍里真不好立功,夏天斗蚊蟲,冬天凝霜雪,托不到關系,不入宗師,全憑資歷苦熬。

      說不定沒等資歷熬上去,自家老頭先熬死,回去襲爵,表面光鮮罷。

      蒙強夜尋梁渠,就兩個目的。

      其一,見見梁渠,試試對方成色,確認無誤,領人到天羽衛內見上一見,大家相互之間摸個底,適當安排對敵戰術。

      王對王,將對將。

      最年輕的肯定對上最年輕的,絕對不能出意外。

      贏,要贏得漂亮,贏得利落。

      九戰九勝,同八勝、七勝,意義完全不同。

      要不行。

      沒什么好說的,能者上庸者下,立馬換作天羽衛,北庭問起來,直接讓梁渠稱病不出,高掛免戰牌。

      其二,交個朋友。

      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墻。

      縱使比斗尋常,不妨礙梁渠境界修得高,未來可期。

      十八歲的大狩虎,名聲大噪,不到初夏,天下皆知。

      全京城的勛貴,誰不想邀請梁渠到自家府上坐一坐,同自家小子認識認識?

      吉安候他們近幾日都開吹了。

      “北庭天才一十有九破狼煙,入狩虎,但那是夏天,半年多過去,如今早滿二十周歲,北庭不傻,必定會抓住年齡優勢,要求同一年齡段比武。

      我們能派出去的人大致為二十三乃至二十四周歲以下,整個皇城的天羽衛里,倒非無人,仍能尋出幾個,皆為你之候選。”

      “為何是二十三,二十四?”

      梁渠不解。

      怎么有零有整?

      “猜的。”蒙強解釋,“我前面說過,對方選的節點有講究,專來殺我們士氣,一月末年節,三月初武舉初選,中間僅隔一月。正好我朝武舉評選狼煙二十八宿,而武舉不單以成敗論,以分數論。”

      “分數?”

      “梁衡尉不知?”

      “我出身不好,少時困頓求活,此后入武道,便由陛下欽定為從八品的河伯,故對武舉內容不甚了解。”

      “英雄兒女原無別,梁大人身為土生土長的大順人,這就已經是最好的出身。”

      梁渠心生敬意。

      短短半刻鐘的談話,看得出來,蒙統領十分上進,難怪高手如云的羽林天軍里仍能當上校尉。

      “醍醐灌頂,蒙統領繼續。”

      “大順武舉唯取三十以下,分力、技、射、策、斗五大項目,得分比重各有不同,最后取綜合分數排定名次,其中以三年為一界限,有額外的年齡比例加成。

      如斗項里,二十七歲者未能打過三十歲者,最后依舊有可能憑借年齡附分,反超對方。

      二十四打三十,附分更高,你在黃州對付過的海夜叉,對方斗項里,實際勝出數不多,憑借的就是三重年齡加分反超。

      對方名義上要顯公平,又想抓住優勢,必然會提出這么一個要求。”

      梁渠頷首。

      合理。

      北庭既然跳臉,自然要往大了跳。

      美其名曰用你的規則擊敗你,利益最大化。

      商談半天。

      蒙強口干,喝一口茶。

      “梁衡尉以為如何?”

      梁渠稍加思索,認為沒什么大問題。

      北庭使者不跳,一切相安無事,自己靜靜地混到百官隊列里完事。

      跳了。

      一樣不怕。

      打就打。

      “蒙統領打算如何安排?”

      “大后天除夕,宜早不宜遲,今日天色太晚,故明早辰時,咱們城北羽林軍演武場相見,我領你同幾位候選比試比試,做個摸底。

      莫說什么瞧不起你的胡話,此事辦成,不單你一人功勞,此事辦不成,亦不單你一人受損。”

      “好!”

      蒙強飲干茶水,告辭離去。

      積水潭上,人影掠水飄飄。

      梁渠遠眺注視。

      此前未曾注意到蒙強從何而來,如今再看,貌似登上了某處畫舫?

      徐子帥放下烤魚:“阿水,怎么個事?羽林軍來拉人?”

      “差不太多吧,人在家中坐,功從天上來。”

      梁渠樂呵呵。

      ……

      一月二十七日。

      清晨。

      蒙蒙薄霧籠罩。

      刻有梁宅二字的門匾擦去水霧,高高掛到門梁之上。

      龍瑤數出兩粒碎銀,給掛匾的工人們發賞錢,惹得工匠們高呼仙女。

      離辰時尚有一陣。

      梁渠不著急去演武場,披上衣裳,帶上淵木,伏波,抬步出門,往皇宮東邊趕。

      飛檐連綿,大街小巷人頭攢動,各處高掛紅燈籠,喜氣洋洋,走在路上為氛圍感染,不覺天冷。

      皇帝于臘月二十六封筆放假,整個帝都的官員全行休沐。

      如此一來,反倒是平日里的二代少上許多,不見蹤影。

      老頭子們全放假在家,勛貴子弟們不好出來鬼混,只得老老實實宅家里讀書練武。

      御馬監。

      唏律律。

      騶吏牽出渾身血紅的赤山,雙手合捧,恭敬地遞獻韁繩。

      雄壯寬闊的胸膛布滿密鱗,隨馬蹄起伏流泛銀光,赤紅大馬仰頭噴吐長氣,好似吞云吐霧,經久不散。

      歷經數日,三品赤山再進一等!

      天上神仙的坐騎偷跑下凡,亦非尋常走獸可比。

      只此一匹龍血大馬,尋常武師恐怕都難以應付!

      “二品龍血馬,逢山過山,逢河越河,今后大人走陸路,自平陽往帝都,熟知路況恐怕不消十天,期間無需喂食飲水,真正的天馬寶駒!”

      十天!

      梁渠暗暗心驚。

      帝都到平陽有多遠,他再清楚不過。

      短短十天路程,于此時而,真就同相隔兩府之地無差!

      “二品尚且如此,一品和超品如何?”

      “帝都往南直隸,不攜重物,日夜兼程,一品五日足矣,非狼煙武師乘騎不住,至于超品,小人不甚清楚。”騶吏道出一個驚人數字,“整個帝都未有多少超品龍血馬,大多用以育種,尋常騶吏不可見,且自江淮龍君消失之后,朝廷自身培育亦困難重重,有時一年不見舍得賞賜出一匹,堪堪能維持住自身數目。”

      “原來如此,多謝!”

      拋出賞銀。

      梁渠翻身上馬,望準方向,驅策赤山縱躍入潭,前往城北演武場。

      h!

      蹄上水花飛濺。

      圈圈漣漪點作一線。

      赤血馬,云雷衣,踏江而行,滿江游船無不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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