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趙華。
華夏醫學界,一座無人可以繞開的高山。
“趙教授。”
顧承頤停下輪椅,隔著三步的距離,微微欠身,態度是前所未有的謙遜與恭敬。
“冒昧來訪,還望海涵。”
趙華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你這個年輕人,我可是聽我們家老顧念叨了不止十年了。”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帶著一絲長輩對晚輩的親切。
“他說你是他們顧家百年不遇的麒麟才子,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的目光落在顧承頤身上,沒有審視,只有純粹的欣賞。
欣賞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超越年齡的沉穩,以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瞳里,所蘊藏的、旁人無法企及的智慧。
助理將帶來的禮物一一呈上。
一盒珍藏了五十年的陳皮。
一幅宋代拓印的孤本醫案。
還有一副用整塊和田玉雕琢而成的圍棋。
每一件,都不是用金錢可以輕易衡量的,而是真正送到了一位學者的心坎里。
趙華只掃了一眼,便笑了。
“你這孩子,有心了。”
他沒有推辭,坦然受下。
這反而讓顧承頤知道,自己這第一步,走對了。
“坐吧。”
趙華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嘗嘗我這的粗茶。”
阿姨很快端上兩杯泡開的武夷巖茶,茶香清冽,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
顧承頤端起茶杯,卻沒有喝。
“趙教授,實不相瞞,承頤今日前來,是有一件萬分重要的事,想向您求助。”
他開門見山,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他知道,在趙華這樣的人面前,任何的拐彎抹角,都是對彼此時間最大的浪費。
趙華呷了一口茶,神色不變,似乎早已料到。
“能讓你顧承頤親自登門,想必不會是小事。”
“說來聽聽。”
顧承頤深吸一口氣,將一直放在膝上的那個小巧的絲絨盒子,緩緩推到了茶幾中央。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
趙華好奇地看著那個盒子。
顧承頤修長的手指,輕輕將盒蓋掀開。
一枚古樸的、銀質的長命鎖,靜靜地躺在深藍色的天鵝絨上。
鎖身上的紋路在客廳柔和的光線下,反射著溫潤而又清冷的光澤。
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趙華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
那雙看過無數疑難雜癥、歷經半個多世紀風雨的睿智眼眸,死死地鎖在了那枚長命鎖上。
震驚。
錯愕。
還有一絲深埋在歲月塵埃里的……懷念與傷感。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顧承頤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將盒子又往前推了推。
趙華伸出手,那只拿起手術刀穩如磐石的手,此刻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的指尖,輕輕地,觸碰到了那片冰涼的銀。
一種熟悉的、被記憶封存了二十多年的觸感,瞬間通過指尖,傳遍了全身。
他將長命鎖拈了起來,放在掌心。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