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放在了控制板上,像是在隨意地倚靠。
停留了五秒鐘。
然后,他直起身,轉身,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天衣無縫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時間,地點,人物,動機,手法。
所有的證據鏈,在顧承頤的腦中,瞬間閉合成了一個完美的、無可辯駁的環。
原來如此。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場爆炸,是自己計算失誤導致的意外。
為此,他自責了四年,愧疚了四年。
他以為是自己的激進和自負,害死了跟隨自己多年的助手,也毀了自己的人生。
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齊越。
他一直嫉妒著自己的才華,嫉妒著自己的家世,在每一個領域,都被自己死死地壓制著。
所以,他要毀了自己。
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科研成果,來將自己徹底摧毀。
他甚至連自己的人生被毀掉的原因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在輪椅上茍延殘喘了四年。
一股混雜著極致的憤怒、被欺騙的屈辱、以及后知后覺的冰冷殺意的復雜情緒,在他的胸腔里轟然炸開。
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因為過度用力,指節根根泛白,青筋暴起。
“承頤?”
孟聽雨終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
顧承頤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向孟聽雨。
當他的目光觸及她擔憂的臉龐時,那滿眼的駭人寒光,奇跡般地,褪去了幾分。
他握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只手,冰涼。
“聽雨。”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一片結了冰的湖面,聽不出一絲波瀾。
“我可能……找到害我殘疾的兇手了。”
孟聽雨的心,猛地一沉。
顧承頤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那上面,是齊越放大的、帶著邪氣笑容的臉。
“現在,是時候讓他付出代價了。”
“報警嗎?”
孟聽雨下意識地問,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
顧承頤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
“不。”
“證據不足。”他說,“這些數字和日志,在法庭上,只會被他的律師團駁斥為‘巧合’和‘推測’。”
“法律,有時候太慢了。”
“而且,我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
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一場科學的、精準的、不留任何意外的,復仇。
他不需要別人來審判齊越。
他自己,就是審判者。
顧承頤關掉了所有的分析界面,打開了一個全新的、空白的文檔。
他的手指,重新在鍵盤上飛舞起來。
這一次,他不再是分析,而是在創造。
他在起草一份全新的、關于“新型能量晶體合成技術”的研究報告。
這份報告,基于他當年“星光計劃”的理論基礎,卻又提出了一個革命性的、足以顛覆整個能源行業的偽概念。
里面充滿了大量看似真實、實則暗藏致命邏輯陷阱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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