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賓館,我跟著陳秀敏進了房間,把房門一關,我坐在沙發上,她就泡茶。
她把茶放在我們中間的小茶幾上,也坐下。
她說:“我們也有很久沒見面了。”
我笑道:“清早出去,晚上回家。有時是一餐在外面吃,有時兩餐都在外面吃,當秘書就是三個字——不自由。”
她說:“理解。”
我說:“我們平常難得見一面,來了,我們也談談心。”
她說:“就是啊,我好想跟你談談。”
我喝了一口茶,問道:“除了想當個局長外,你想沒想過調到省里來呢?”
“省里?”
“嗯。”我點點頭。
她問:“省里什么單位呢?”
我說:“先不論單位,我想和你說說在四水的情況。”
她點點頭。
我就說開了:
“姐,我說得直爽點,你聽了也許不高興。”
她望著我。
“市一級承上啟下,但還是有很多機會直接面對老百姓。你生于富貴人家。”
她說:“什么富貴人家啰。”
“當然算富貴人家,你爸是當局長的,再說,四水市也是城市。你又是女同志,與底層老百姓打交道比較少。
所以,去搞農村工作不適合,就算是市一級,單位大一點,也是服務于基層。服務于農村。你說去大一點的單位,我數了數,除了市委市政府外,其他大單位的工作都比較繁瑣。
所以,如果你想到省城來工作,我們一起來想想辦法。”
她點了一下頭。
我接著說:“省一級單位,它就只要與地市一級單位打交道了。簡單,直爽,受人尊重。”
說完,我望著她。
她說:“到底是什么單位呢?”
我覺得她很看重單位的名頭,便笑笑,說道:
“這個要聯系,我現在只是有這個意向,向你提這么一個建議。真的要來,也不是喝米湯那么容易,要打聽什么單位缺人,還要請有關領導出面。
我在省委機關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
她望了望我,說:“老弟,我從心里一直是這樣叫你的。不是你年紀比我小,而是在情感上,我覺得你就是我弟弟。
我呢,并不是說自己有多大能耐,而是當了這么久的衛生局書記,別的女同志能夠提拔,到其他單位當一把手,而我就只能當個配角,心里不舒服啊。”
我說:“到婦聯去行嗎?”
她搖搖頭:“衛生系統幾千人。”
我說:“姐,你還是認真想一想,人越多,事也越多,也更難管理。”
她好像聽不明白似的,說道:“文化系統也那么多人。孫小波不也一樣管理嗎?”
我就只笑笑了。
她問:“你覺得我不行?”
我搖搖頭:“沒有。”
“就是嘛,人家能管,我為什么不能管?”
我就不想和她再談下去了,和她聊起了別的事情。
談了半個小時,我說:“你休息吧。”
她送我到門口,說:“你也好好休息。”
我徑直去了孟書記房間。
孟書記叫了兩聲司機,叫他泡茶。
司機泡完茶,說:“我去串門了。”
等司機走后,我把我和陳秀敏談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給孟書記匯報了。
孟書記感嘆道:“她還是比較固執,孔子說,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我當過幾年的組織部長,深有體會。
她在衛生系統搞了這么久,個人道德沒有問題,但智小,力小,兩點是符合的。
算了,我不會去給組織部打招呼,至于組織部門要提拔她,我也不攔著。”
我們聊了一陣,我就站起來說:“書記還要休息,我就告辭。”
孟書記送我到賓館門外,叮囑我:
“好好工作,人生的下半場,拼的是健康,比的是心態。你只要穩住,前途無量。”
我們握手,然后再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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