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紹一個,我就點點頭。
然后,他就介紹衛生系統的情況,好的差的,講了一陣。
說完,望著我。
這種只聽雷正聲的下屬。我不會給他好臉色。
喝了一口茶之后,我說道:
“我說幾句話吧,你說衛生系統團建工作搞好得,新聞宣傳搞得好,扶貧工作搞得好。但我沒聽到你們衛生工作在全省取得過什么名次?
衛生局是做什么的呢?
是花點錢搞幾次團組織活動?是向上級新聞機關報道幾次團建,扶貧活動?你們在全省衛生系統,可是倒數第一啊。
你以為我是來聽你匯報的?來之前,我就看過有關資料了。
你以為我要你介紹這個副局長,那個工會主席?
你們副局長彭建勝,手機號碼是1392388,另一位副局長李德平,手機號碼是1386678……”
一路背下去,我最后說:
“你們市人民醫院肖院長的手機是1376625。我背錯了嗎?”
全場大驚失色,有個副局長“失腳”,把放在椅子下的茶杯都絆翻在地。
全場鴉雀無聲,杯子倒地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我接著說道:
“當衛生局長相比當其他局長,責任更大。關系人們群眾的生老病死。那些什么這個活動,那個活動少搞點,不會死人。不把醫術提高,那真的會死人。
你們有條件,家里人得了病往江左的大醫院送。反正你們在衛生廳有熟人。但你們要按著自己的胸口想一想普通百姓。
他們能把病人送到地區醫院來,是盡了最大的努力。重病者,渴望生存,久病不愈者,渴望到地區醫院能一次性治好。
多少人的渴望,多少人的辛酸,多少人賣了豬,賣了糧倉里的谷,到地區醫院來治病。你們知道嗎?我拍了拍胸口,厲聲說,七分想自己,也要三分想別人。
我只坐一坐。只想認識一下,長期排名全省末位的衛生局是一群什么樣的人在主政。
你們向我寫一個匯報,如實匯報近三年的工作,提出明年的工作重點。你們以為我不管政府工作,但我是副書記,我管領導干部的安排任用。
你們能夠干下去,就干,不能干下去,就主動換單位。就這樣,我今天只是和你們見個面。”
說完,我就站起來。
韋大為說:“書記,到這里吃頓飯吧。”
“我不是來吃飯的。”
我往樓下走,整個班子成員隨跟韋大為下樓,一直把我送上車。
舒展不錯,等我們上車,他一把方向一轉,連聲喇叭也不按,開著就走。
出了門,他才問:“去哪?”
我說:“回家。”
回到辦公室,蘇明跟著我進來,然后把門一關,對我翹起大拇指,說:“書記,你是這個。”
我說:“這樣的單位,以前怎么不治?”
他說:“治不了,他們兩個單位都是哭窮。教育局說地區一中要改造,三中要擴容。專員手里沒錢。衛生局也是一樣,這個醫院要改造,那個醫院要添置設備。弄得分管市長,專員都煩。”
我說:“他們不努力,反而有理。”
“對,誰當專員書記都一樣,手里沒錢。事不好辦。反正過幾年就走,只要不出問題就行。”
我說:“這種風氣一定要扭轉。跟窮人一樣,反正沒錢,小孩讀個小學就行了,這樣世世代都翻不了身,所以,一個家庭,或者一個家族總要出一兩個咬牙奮發的人,才有希望。”
蘇明說:“衛生局還有點救,那個教育局是萬能靈丹妙藥都沒有用,只能換人。”
“為什么衛生局都有點救?”
“那個打翻杯子的副局長叫李德平,是局里的三把手。他從地區人民醫院的副院長調上來的,醫術不錯。他認同你講的,心情激動才碰翻了杯子。”
我點點頭,說:“明后兩天是周末,你也辛苦,好好休息。”
蘇明走后,我的手機再度響起來。
是教育局姚林打來的,他說:“書記,我過來向您匯報一下。”
“不要過來,喝酒喝到不能下樓,趕快去醫院。”
“啪”的一聲,我合上翻蓋手機。
下周一開會,我就要好好開炮。現在,連隆書記,我都不想匯報。
我去匯報,他做我的思想工作,那就不要搞了。
畢竟我不是一個人,背后有顏書記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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