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我正在宿舍里悠閑地看書,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劉校長的電話,終于來了。
他要我去他那兒一趟。
這次見面,就沒有第一次見面那種拘謹的感覺了。
秘書走進來,為我們泡了兩杯熱茶,然后輕輕地掩上門。
劉校長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然后緩緩說道:
“我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連忙點頭。
劉校長接著說:
“我父親患了面癱,已經有些時日了。雖然大醫院也治過,但目前只是控制住了病情,沒有繼續惡化。
俗話說,久病尋良醫,所以我也請過很多醫生給他看病,可效果都不太理想。我想請熊十辨醫生來江左看一看。”
我對醫學也略知一二,知道面癱這種病癥一旦形成,確實很難完全治愈。于是,我試探著問:
“這樣說來,那是很嚴重了吧。”
劉校長點了點頭:“該用的方法都用了,不求恢復,只要維持現狀就行,我怕久了,全癱就麻煩了。”
我想,劉校長也是到處尋良醫。便說:
“我跟他聯系,要他這幾天過來一趟。”
劉校長說:“那就麻煩你了。聯系好了,我派小馬去接他。”
我連忙擺手:“不用那么麻煩,我讓上次那個李總送熊院長過來就行,這樣小馬就不用跑兩趟了。”
劉校長聽了,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說罷,從抽屜里取出一包煙,直接拋了過來。
這一拋。拋得親切,拋得距離感迅速拉近。
回到寢室后,我第一時間撥通了熊十辨的電話,跟他說了這件事。
他說:“先過來看看吧,我也不是神醫。”
我笑道:“你這句話說得好。不要醫養中心派車,我叫李旭日來接你。”
他說:“那樣最好。”
然后,我就給旭哥打電話。
“哎,你的野菌準備好了嗎?人家等著吃呢?”
“旭哥笑笑,委托別人去采了,應該今下午,或者明天上午就會送過來。”
我就把劉校長父親有病,要請熊院長過來看一看,要他陪同熊院長過來的事,說了一遍。
他問:“時間呢?”
我說:“以你的時間為準。確定好了,就給我打個電話。”
“那就明天上午吧。”
我說:“明天上午,你上了高速之后再打電話給我。”
“為什么要上了高速之后再打電話?”
“上了高速之后,你們基本上不會打轉了。給領導辦事,時間一定要準確。”
旭哥哈哈大笑:
“到省黨校學習大有進步啊。下次可到北京海淀區大有莊100號去學習了。”
大有莊100號,他都知道。可見旭哥也是見多識廣。
……
次日上午九點,旭日果然打來電話,說高速開了一半路程了。
我正在上課,低聲說:“知道了。”
掛了旭哥電話,我走到課室外面,撥通劉校長。
好一陣才通,他低聲說:“在開會,等會我撥你。”
回到教室,老師在上面講些什么,我全沒聽進去,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課桌上,眼睛就關注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直到這節課上完,劉校長才來電話。
我走到一個靜僻的地方,說熊醫生十點多就會到。
他說:“好的,到了之后,你在學校大門口等我,打電話,我就會出來。對了,你還是要跟班長請個請,說自己有點事。”
我聽懂了,因為星期一,我們隔壁班上出一件事。有位教授上課,學員到座率不到40%,教授大發其火。挾著教案走了。
這事鬧大了,估計劉校長剛才正在開會,準備大抓學習紀律。
我向班長請了假,回到寢室休息。
過一會兒,走廊上有腳步聲,我出門一看,是一位學校的工作人員。
他盯著我,上下打量,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是中青班學員,這是我的寢室。”
“你怎么不去上課?”
我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應該是剛剛開了會,學校開展大排查,便說:
“上了一節課,肚子痛,向班長請了假。”
他口氣很不好,厲聲道:“叫什么名字?”
堂堂局長,被工作人員審犯人一樣。我若陪笑,他會更加變本加厲。
我板著臉說:“郝曉東,青干二班的。”
“在哪個單位,什么職務?”
“四水市衛生局,副局長。”
他看著我,臉色暖和些,說道:
“郝局長,你躲在寢室看書,也要到醫務室開個處方,證明你有病。”
我一聽,覺得奇怪,心想,他又怎么知道我躲在寢室里一定是看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