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主任又翹起大拇指,說道:
“專家推算,20年后,中國全面進入老齡社會。陪護學校,這個行業選得好。像我,不到四十就腰痛。”
我們才知道,他是到這兒來做針灸推拿的。
我們天南海北地談天說地。
當然,也只能談天說地。
有句話,叫高談于廣座,相謀于密室。
我是來找聞主任有事的,聞主任也知道我來找他是有事的。但是,我們都是成熟的機關人。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好像驅車百多公里,就是來喝杯茶,關心一下國際國內大事。
旭哥這人聰明,他站起來說道:
“我請半個小時假,有個朋友在這附近,我去看望一下。”
我說:“女朋友?”
旭哥說:“對。你是神仙。”
旭哥走后,我們才談正事。
師父把四水人事變動,我目前是副職,連正常的提拔都一直拖著,以及這種情況的根源全說了一遍。
聞主任說:“第一,不急。我曾經給譚書記打過電話,今晚再催一次。第二,四水很復雜,這些年內斗很嚴重。根子在上面。”
我畢竟一直在地市工作,對上層的人事不是很清楚。想問又怕突唐,便把想問的話咽回去了。
聞主任說:“譚書記也沒搞過基層工作,他一直是在財政系統。初去做事謹慎,也是一大好處。因為蘭亮生這個人基層工作相當熟悉,所以,譚書記穩有穩的好處。
總之,不急呢,譚書記心里有數。”
我說:“這件事,我反正拜托聞主任。因為蕭書記與蘭市長有意見,蘭就以各種理由不提拔我。”
師父也說:“蘭這個人心境狹,因為蕭,不提拔曉東。就是挾私打擊報復。”
聞主任說:“雙管齊下,我給譚書記再打一次電話,其次,你們寫個東西上來,我編一下,送給省委秘書長鐘念文,請他呈送給書記看。”
我一聽,忙問:“要怎么寫呢?”
聞主任嘴朝師父一呶,說:“真正的大家在這里。”
我朝師父一笑:“有眼不識泰山,自罰一個耳光。”
這時,聞主任突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一下大腿,問道:“有個人,你們認識嗎?”
我們問:“誰?”
聞主任說:“任道義。”
師父搖搖頭,我連忙說:
“我認識。他先在省委黨校教研室當主任,那時就是正處級,我和請他到四水干部培訓中心講過課。”
師父說:“是他啊,我有點印象。”
聞主任笑了,說道:“他后來去了江左市。”
我說:“對對對,當時過去是當副部長,他本來就是正處級,那只是過渡,過了一年副部長就當了宣傳部長。”
聞主任問:“你和他很熟。”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以前熟,現在,不知他還記不記得我了。”
聞主任說:“他在江左當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這次來你們市里接通替蕭書記。”
我心里叫了一聲“啊——”
但我臉上盡量平靜。一是我們過去關系還可以,二是過去了這么多年,中間又沒有聯系,不知這世上的友誼是否還保鮮。
不過,這總是一件好事。
聞主任說:“這是昨天晚上,省委常委會研究通過的。”
談完這件事后,我就提出請聞主任吃個飯。
他說:“我請你們。到上次吃飯的那個漁莊去。”
我走到外面,打旭哥電話:“那個女朋友見完了嗎?”
他說:“見完了,已經回到車上等你們。”
我知道他的所謂女朋友就是一個謊話,他一直在下面等我們。
我說:“我們就下來。”
三人下樓,到了后院,我眼一瞟,旭哥打開后尾箱,把那個紅色塑料袋遞給我。
我扯開聞主任小車的后門,把塑料袋往后排一放,又關上門。
聞主任從車窗里伸出頭,說:“跟我走。”
兩輛車離開針灸館,往大馬路開去。
我想,塞翁失馬,焉知禍福,走了蕭書記,來了任書記。對我和行遠來說,是一個大大的利好消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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