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全境的光復,進入了最后的倒計時。
一面面嶄新的紅色旗幟,被插在了武裝部倉庫、國家糧庫、油庫等一個個關鍵地點的最高處。
曾經的死亡之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染上屬于人類文明的色彩。
而在這片被收復的土地之外,遙遠的密林深處。
一頭六眼怪物站在巨石上,遙遙望著云山的方向。
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是持續不斷的、讓它感到本能戰栗的轟鳴。
蟻后的死亡,巢穴的崩塌,讓它失去了精神上的庇護。
而那個無形的壓制,更是讓它感覺自已身上的每一寸組織都在發出痛苦的尖嘯。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爬上它的心頭。
它發出了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嘶鳴,不再有絲毫猶豫,龐大的身軀一躍而下,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密林的陰影。
方向,正南。
錦陽市。
相似的一幕,在云山周邊的其他角落里,也在同步上演。
那些僥幸從“蟻后”覆滅的災難中幸存下來的特殊感染體,放棄了這片傷心地,向著依舊被黑暗與死寂籠罩的區域,開始了遷徙。
……
一處地圖上不存在的大型野外駐訓基地,被高聳的鐵絲網和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層層包裹。
這里,是錦陽合成旅最后的堡壘。
營區內,一排排軍用帳篷整齊地搭建在操場上,里面住滿了被救援回來的幸存者。
一隊隊荷槍實彈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在營區內巡邏,維持著脆弱的秩序。
一間由營房改造的作戰指揮室內。
參謀長胡毅,滿臉愁容。
“旅長,情況……很不樂觀。”
胡毅的聲音沙啞,他翻開手里的文件夾,每一頁記錄的,都是一個壞消息。
“彈藥儲備,已經跌破了百分之四十的警戒線。柴油更是緊張,再這么高強度的外出搜救,用不了半個月,我們所有的裝甲車輛都得趴窩。”
“發電機的用油也必須控制,不然連營區的基本照明都保證不了。”
“幸存者那邊,為了點吃的打架的破事,這個星期已經處理了七八起了。”
“我們救回來的人越多,管理的壓力就越大。食物和藥品的消耗,正在逼近我們的極限。”
坐在他對面的旅長趙軍,沉默不語。
他只是靜靜的聽著,寬厚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自已的太陽穴。
那張飽經風霜的國字臉上,刻滿了疲憊。
另一邊,政治工作部主任王國強推了推自已的眼鏡,補充道:“士兵們的情緒,也需要關注。那場營區內戰的陰影,給大家帶來的心理創傷太大了。”
“最近,做噩夢、出現應激反應的戰士越來越多。要不是老兵們壓著,幾個新兵差點在哨位上走火。”
“政委犧牲了,我這邊人手嚴重不足,思想政治工作很難深入到每一個班組。”
趙軍長長的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一場突如其來的災變,將他們這支王牌合成旅,打得如此狼狽。
全旅五千多號人,經過那場地獄般的營區內戰,再收攏了駐訓基地的留守部隊后,滿打滿算,只活下兩千人左右。
指揮層更是損失慘重,旅政委當時正在隔離區看望那些生病的士兵,直接當場犧牲了,幾個副旅長和副參謀長也都死在了自已人的槍口和利爪下。
如今,整個旅的指揮體系,就靠他們三個光桿司令撐著。
所有信息化、電子化的先進裝備,更是在血幕降臨的那一刻,變成了一堆廢鐵。
全靠著幸存下來的幾個技術軍官和老軍士,修復了一部分裝甲車輛和自行火炮,才讓他們在這片廢土上,勉強維持住了機動性和火力優勢。
就在這時,指揮室的門被猛的推開。
一名通訊兵快步跑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激動。
“報告!”
“云山方向的偵察班,回來了!他們有重大情報,需要立刻向您匯報!”
趙軍猛的抬起頭。
“讓他們進來!”
很快,那名渾身沾滿泥土的偵察班長,就被帶進了指揮室。
他沒有絲毫廢話,一個立正敬禮后,直接將自已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匯報了出來。
從那座扼守交通要道的堅固哨站,到飄揚的紅色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