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陽縣城,人民廣場地下。
這里是人防工程,一個足以容納數千人的大型防空洞。
此刻,這里就是一方獨立王國。
上千名幸存者蜷縮在各自的角落,像一群被圈養的牲畜。
麻木、蠟黃。
這是他們臉上唯一的表情。
每天,他們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分到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粥,和一小塊黑乎乎的壓縮餅干。
而在防空洞最深處,戒備森嚴的指揮中心里,卻是另一番光景。
永陽縣副縣長趙泉立用勺子挖起一塊午餐肉。
他的臉上,甚至還保留著末日之前那種養尊處優的油光。
“趙縣長,今天的份額已經發出去了。”
一名身材壯碩,腰間別著一把手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是縣特安大隊的一個副隊長,叫王鵬,現在是趙泉立最忠誠的爪牙。
王鵬的臉上同樣紅光滿面,絲毫看不出末日的頹喪。
“嗯。”
趙泉立頭也不抬,又挖了一勺午餐肉。
“那幫人,沒鬧事吧?”
“鬧?他們敢!”
王鵬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前幾天敢帶頭沖倉庫的那幾個刺頭,現在骨頭都喂了外面的怪物了。”
“剩下的這幫賤骨頭,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再動一下。”
趙泉立滿意的點了點頭。
末日降臨之初,他憑借著副縣長的身份和對人防工事的熟悉,第一時間就帶著一些干部和附近的幸存者躲了進來。
這里,是國家強制要求配備應急物資的典范工程。
壓縮餅干、罐頭、瓶裝水、藥品、手搖發電機……
作為永陽縣排名最末的副縣長,他從未想過,自已有一天能手握如此絕對的權力。
最初的半個月,他還會在幸存者面前痛哭流涕,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等到市里和省里的救援,一定會帶著大家活下去。
可當他發現,所謂的救援遲遲未到,而自已的權力卻在這封閉空間里無限膨脹時,那張偽善的面具,就再也戴不住了。
于是,秩序悄然改變了。
他和心腹們的伙食標準,開始“合理的”向戰前靠攏。
而外面幸存者的口糧,則被壓縮到了一個僅僅能維持生命的底線。
當幸存者們看著趙泉立和他身邊的人依舊保持著富態,而自已卻一天比一天消瘦時,謊不攻自破。
反抗的火苗,被治安員手里的槍和刀第一時間澆滅。
當血淋淋的尸體被拖出去后,防空洞內,只剩下了死寂的服從。
撕破臉后,他索性不再偽裝
在這里,他就是皇帝。
順從的,能分到一口吃的。
不順從的,就堵上嘴,打斷手腳,扔到外面去吸引怪物的注意力,為他們外出搜集物資創造“價值”。
這里,早已不是避難所。
是地獄。
“我們的物資……不多了。尤其是肉罐頭,最多再撐半個月。”
“是不是……該出去補充補充了?”
趙泉立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油膩的嘴。
“這個,我早就想過了。城中心的武裝部,那里肯定有大家伙。只要能拿到那批軍火,我們就能自已組織人手,出去搜刮物資。”
王鵬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您的意思是……?”
趙泉立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總有些人的嘴,是多余的。”
“到時候,挑幾個不聽話的,打斷手腳,堵上嘴,往武裝部相反的方向一扔。怪物聞到血腥味,自然就過去了。”
“我們,不就有機會了?”
周圍幾個心腹聽得兩眼放光,紛紛點頭稱是。
“趙縣長高明!”
就在這時。
“咚……”
一聲極其沉悶的聲響,從遙遠的地面上傳來,順著通風管道,在整個地下工事中回蕩。
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所有人的心臟上。
“什么動靜?”
“地震了?”
“不……不像……”
王鵬側耳傾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