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卡車的輪胎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慣性將沉重的車身向前猛推,最終在距離城墻根不足五米的地方,伴隨著一聲巨響,狠狠撞在了甕城的內壁上。
車頭瞬間變形,引擎也熄了火。
“上!”
李健一腳踹開車門,第一個跳了下來。
他頭都沒回,看都沒看一眼身后的尸潮。
城墻上方,數條早已準備好的粗大繩索被猛的拋下。
“快!快!快!”
城墻上響起士兵們嘶啞的吼聲。
誘餌車隊的成員,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抓住了救命的繩索。
他們甚至不需要自已爬。
城墻上方,無數雙粗壯的手臂猛然發力。
一股股巨力傳來,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從尸潮的邊緣,硬生生拽上了天空!
第一個被拉上城墻的士兵,雙腳剛剛觸及堅實的地面,就渾身脫力的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李健是最后一個。
當他的腳離開車頂的瞬間,數頭感染體已經撲到了卡車上,他們的指甲在鋼鐵車身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被吊在半空,能清晰的看到下方那一張張因為狂怒而極度扭曲的臉,能聞到那股撲面而來的濃郁腥臭。
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他的作戰靴。
冰冷的觸感傳來,李健低頭,正對上一雙渾濁慘白的眼睛。
他沒有絲毫猶豫,另一只腳狠狠踹出,直接將那頭感染體的踹飛。
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力拽上了城墻。
當李健拉上去時,他整個人都虛脫了,后背的作戰服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翻身躺在冰冷的城磚上,劇烈的喘息著,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般起伏。
活下來了。
卡車引擎的轟鳴聲漸漸熄滅。
失去了最主要聲源的尸潮,出現了一瞬間的混亂與茫然。
咚!
咚!咚!
沉悶而富有節奏的巨響從城墻之上炸開。
那是早就準備好的、在景區里當擺設的仿古巨鼓。
此刻,幾名赤裸著上身的士兵,正掄起包裹著厚布的木槌,用一種原始而野性的節奏,瘋狂的敲擊著鼓面。
這單調而富有穿透力的聲音,瞬間蓋過了卡車引擎熄火后的寂靜,成了尸潮新的目標。
剛剛因為失去誘餌而陷入些許混亂的尸潮,立刻被這更具吸引力的聲音所捕獲。
它們抬起頭,慘白的眼球轉向城墻上方,喉嚨里發出愈發狂躁的嘶吼,開始更加瘋狂的向城墻腳下聚集。
秦征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視野中,古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都已被黑色的浪潮填滿。
再沒有遺漏。
他拿起對講機,按下了通話鍵。
“落閘。”
城門樓內,早已待命的工程師,聽到指令后,猛的拉下了身旁一個巨大的紅色液壓閥。
一陣金屬摩擦聲隨之響起。
那扇重達數十噸,經過現代工藝改裝加強的巨大鋼鐵閘門,在液壓裝置的驅動下,開始緩緩下落。
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股無可阻擋的鋼鐵洪流。
轟隆!!!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閘門轟然落地,與地面預設的卡槽嚴絲合縫的嵌合在一起,激起漫天煙塵。
陽光、希望、以及任何逃生的可能,都被這一道冰冷的鋼鐵,徹底隔絕。
數萬感染體,被徹底封死在了這座為它們量身定做的巨大墳墓之中。
“吼!!!”
被困的尸潮,陷入了最徹底的瘋狂。
它們像潮水一樣,一遍又一遍的,用身體瘋狂沖擊著那扇冰冷的閘門和高聳的城墻。
震動,從腳下的墻磚傳來,密集而劇烈,仿佛整座城墻都在這股來自地獄的浪潮沖擊下,痛苦呻吟。
城墻上的士兵們,臉色煞白,死死握著手中的武器,手心全是冷汗。
他們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這股足以毀滅一切的、純粹的暴力。
秦征站在墻垛邊,俯瞰著城下那片翻涌、碰撞、嘶吼的尸潮。
風吹動著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