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城。
臨荷池建造的水榭內,東門夜雨悠閑地躺在美人靠上,后腦枕著小菊的大腿,兩指捏著一條咬去半截的小魚干,自顧自嘟囔道“根據萬壽龜碎裂的程度來看,必是被人運功震碎了。那幾個老花匠都不會武功,就算有心搞破壞,也沒這份能耐;有這等功力的人,我都問過了,但他們并不知情……真是令人惱火啊!萬壽龜總不能自己碎掉吧?它只是一塊頑石,又不是通靈神石,就算活膩了,沒有外力作用,也不能想碎就碎啊!”
小菊撇了撇嘴,道“主人都碎碎念好幾天了,一塊石頭而已,碎了便碎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東門夜雨把剩下那半截小魚干丟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小菊啊,你這話說得淺薄了,那可不是普通的石頭,那是花大價錢買來的萬壽龜,是同天會永世長存的象征,如今突然碎裂,豈不等于……唉!到底是哪個龜兒子手賤,無緣無故把萬壽龜給震碎了,也不怕傷天理!”
小菊聽得直搖頭。
東門夜雨又從破碗里拿了一條小魚干,邊吃邊說道“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云天行那家伙最可疑!巴山城內有這等本事的人不在少數,但他們都沒有這樣做的動機,唯獨云天行既有本事,又有動機。最重要的是,他被裘人烈擊飛后又走回來,有從那里經過。雖然那個滿臉褶子的老花匠一口咬定,云天行只是經過,并未靠近萬壽龜,但我還是覺得他很可疑……”
正說到這里,突聽回廊上有腳步聲傳來,東門夜雨抬頭一瞧,見來人是花總管,便坐起身來,道“花仙子,我不讓你監工嗎,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萬壽龜可拼湊完整了?”
“當家的還真是執著啊!”花總管習慣性地將雙手攏在袖中,微笑道,“要不還是算了吧,都碎得沒模樣了,要怎樣再拼湊起來呢?那幾個花匠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躬身曲背在那里拼了好幾日,連一只腳都沒有拼起來,何苦刁難他們。”
東門夜雨冷哼了一聲,道“萬壽龜是在他們照管的地方碎掉的,他們找不出元兇,那就把萬壽龜按原樣給我拼回去,這有什么問題?且不談這個,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花總管正色道“剛剛得到消息,蜀王府派兵封鎖了劍門關,以及與外界連通的所有出入口。目前,巴蜀與外界的通信往來,已經完全斷絕了。”
東門夜雨眉尖一挑,道“消息屬實?”
花總管點頭道“消息來源可靠,應該不會有假。”
東門夜雨摩挲著下巴,喃喃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做這種事,蜀王府到底想干什么?”
花總管道“蜀王府的真實意圖,目前還不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動作的時間,恰好是在云少主離開巴山城的第二日。”
“第二日……”東門夜雨仰身靠住橫欄,將雙臂搭在欄桿上,喃喃道,“是巧合嗎?”
花總管道“云少主要來巴山城的消息,并不是秘密,蜀王府在我們這里有眼線,不會不知道這件事。他們在這個關頭,出兵切斷了巴蜀與外界的往來聯絡,在我看來應該不是巧合,而是有意為之。”
東門夜雨合上雙眼,食指輕叩朱漆木欄,發出“篤篤”的沉悶聲響。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緩緩道“我們對巴蜀全境下達了針對云門的貿易禁令,其目的是想通過這種完全孤立的方式,來迫使云天行離開巴蜀,如今蜀王府把劍門關等出入通道全部堵死,等于是切斷了云天行的退路,這樣一來,他只剩下三種選擇:第一,什么都不做,等著餓死,這顯然不可能;第二,向同天會妥協,這不符合云天行的行事風格;第三,僅靠青竹蜀山兩個堂會的人手,與我們殊死一搏。以我對云天行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會這么做。如果他真這么做了,你猜會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