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生道:“其實剛開始他也沒想偷船。我們見你們下船登島,便在山腳下一個石隙內躲了起來,想等你們走后再出來。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從山上滾下了不少碎石,把我們兩個都嚇得不輕,于是我們又換了一個山洞躲藏。”
“那個山洞外都是雜草亂石,十分隱蔽,本以為能夠安然待到你們離去。誰知剛躲進洞不久,就聽到了一陣陣怪聲。那聲音亂人心志,刺人耳膜,只聽了一會,便承受不住了。”
云天行暗道:“看來他們也聽到笑前輩的‘震天吼’了,連我都抵抗不住,何況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說到這里,那書生臉上露出了一副驚恐神色,過了好一會,才定下神來,才繼續道:“我們怕被那怪聲引得著了魔,便不敢再藏,又回到了海邊。自打你們上島,島上便開始出現這些怪事,我們很害怕,還以為你們帶來了妖怪。”
他稍稍抬頭覷了云天行一眼,見云天行臉上并無怒色,便繼續說道:“他最信這些,便不肯在島上久待,于是就跟我說要偷船逃走。我說海上風浪大,這條小船根本承受不住風浪。何況我們也不懂航海知識,就算不被風浪掀翻,在海上迷失了,也難以活命。何況還有那些暴戾的海盜,我是不敢犯險的。”
“他見我不肯走,便偷偷趁我不注意,去偷了你們的船,獨自出海了。我本想攔住他,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云天行見他說得行云流水,沒有半點凝澀,想來不會是假話,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書生拱手道:“小生程讓。”
云天行道:“什么承讓,我問你名字。”
那書生笑道:“小生的名字就叫程讓,啟程的程,禮讓的讓,程讓。”
云天行笑了笑,道:“在下初來乍到,也正想搭個住處,卻又不知從何處著手,不知程兄能否先帶我到你的棚屋里看一眼,也好借鑒借鑒?”
程讓是個書生,雖然不會武藝,但腦子可不笨,聽云天行這么說,自然是想確認自己那些話是否屬實。這人手里有劍,他哪敢說一個“不”字,忙道:“請,請。”說著,便走在前面引路。
云天行將劍別回腰里,與他在沙灘上并肩前行。又見他步伐輕浮,絲毫沒有學武之人的沉穩,心想:“他的話多半是真的,但也不可大意,先問明白了再說。”便道:“程兄為何要來海上,真是為了尋找仙人嗎?”
程讓見他頗有禮節,又一口一個“程兄”叫著,心中懼意也去了大半,道:“小生胸無大志,又沒有加官進爵的念想,所喜之物,不過是些經史典籍、奇聞異錄罷了。常聽人說,東海有仙跡,小生心向往之,便與幾個朋友結伴而行,特來海上瞻仰仙跡。唉,仙跡沒見著,反倒饒了幾條性命進去,早知這樣,就不起這個興子了。”
云天行背著雙手,側臉問道:“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程讓彎腰撿起一只橫行霸道的螃蟹,放在面前瞧了瞧,道:“朋友的話只有我們五個,但與我們一起出海的差不多還有五十多人。我們目的相同,便一起在‘八仙渡’租了一條樓船。出海時個個意氣風發,可誰曾想到,會出現今天這種局面。”說罷,又長長嘆息了一聲。
“樓船?”云天行道,“能同時承載五十多人的樓船一定不小,怎么會連一般的海浪都經受不住?我看這其中多半另有緣故,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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