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皺起眉頭,想了一會,轉身走入巷中,在老道身前蹲下,仔細打量著他。
老道士頭戴純陽巾,軀體干瘦,盤膝坐地,腰桿挺得筆直,閉著雙目,一手捻著長須,一手掐指測算。在他身旁墻上,倚著一桿黃旗,旗子上繪有一個八卦圖,下面橫寫六個大字:“論陰陽,知天命。”
“道長,你說我有兇兆?”云天行似乎是怕驚擾老道測算,因此只是輕聲問了一句,像是在自自語,其實,他本想等老道睜開眼再問話的,不覺就說出口了。
“嗯,有大兇之兆啊。”老道仍閉著眼,點了點頭。
紅漪一腳將旗子踢倒,道:“一看就是個老騙子,走吧。”
云天行本就不信,只因覺得好玩,才過來問一問,被紅漪一語道破,也沒了興致,嘆了口氣,起身便走。
“小兄弟,兩日之內,你會惹上官司啊!”在三人拐出小巷后,老道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
云天行從巷口探出頭來,對老道士笑道:“道長,你這可算錯了,我這人向來本分,一不偷,二不搶,官司什么的,怎么可能會落到我頭上,嘿嘿,不準,不準。”說完,便把頭收了回頭。
老道士睜開眼,仍在捻著長須,道:“天命如此啊。”
云天行又探出頭來,笑道:“道長,您就不要拿天命來嚇唬我了,命雖然是天定,但還得由人來掌控不是?再說了,我身上又沒銀子,這個您不會算不到吧?”說完,又把頭縮了回去。
老道士微微一笑,道:“你既已知道是天命,為何還不向我請教破解之法?”
云天行這次沒有探頭,直接從巷外走進來,又在老道身前蹲下,伸指戳了戳被紅漪踢倒的算命旗,道:“道長,您出來行走江湖,就帶了這個啊?”
老道士捻須笑道:“足矣,足矣。”
云天行提起旗子一角,看了看背面,什么都沒有,心里又把老道士的坑騙等級抬高了一個檔次,道:“道長,俗話說得好,天機不可泄露,您這么做,就不怕……咔……下雨天那個什么呀?”
老道士身子一歪,扶著墻站起身來,在云天行驚詫的目光下,做了兩個深蹲,又盤腿坐下,笑道:“打雷下雨天,我一般不出來。”
云天行張著嘴,半天沒緩過神來,在老道清嗓子提醒下,才悠悠說道:“道長,您躲在這巷子里,一天能有幾個客人,您到大街上去,那里人多,收入穩定。”
老道士伸指彈飛落在肩頭上早已干成一團的白色鳥屎,道:“人多眼雜,不可。算命講求的是緣分,提錢的都是俗人。”
云天行學著老道的樣子,盤腿坐下,笑道:“真不收錢?”
“不收。”老道這句話說得很沒有底氣,果然,他正了正純陽巾,又略帶羞澀地補了一句,“要不,多少收一點?”
云天行起身要走,老道忙伸手阻攔,道:“有緣人,請繼續盤腿坐好。此巷中穿堂風既陰且涼,正好破你大兇之兆,如此這般靜坐一個時辰,方可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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