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嘆了口氣,道:“可憐牟大人一生清白,到頭來竟換來這么一個結局。難道這些年就沒有一點人情事嗎?”
程讓道:“小事自然是有不少,但都不值得各位同僚登門道喜。像娶妻納妾,子女成親這類大喜,確是沒有的。可憐的牟大人是遍地撒了網,還沒來得及收,人就沒了,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云天行道:“六十大壽也沒擺宴?”
程讓在石頭那邊笑了一聲,喊道:“可別提六十大壽了。怎么會不擺?帖子都發出去了,可就在過生日的前幾天,一道圣旨下來,派到邊疆巡察去了。本打算回來再補個宴,可邊境吃緊,一拖就拖了半年多,自然不會再補了。一輩子就這一次,沒趕上。本想等七十歲生日再張羅張羅,沒想到啊沒想到。”
云天行聽著也是連連嘆息。
月已偏西,兩人仍蹲在那里談天說地,不是不想起來,實在是起不來。
兩人鬧肚子鬧了一宿,直到天將明時方才各自勉強睡下。
當云天行醒來時,太陽已照到樹梢上了。他從樹上跳下來,先到笑我狂所在的洞外坐了一會,一邊吃果子,一邊聽里面的動靜,可什么都聽不到。
這島上除了程讓沒有別人,云天行并不擔心有人會暗害笑我狂,就怕他舊病復發,反落了個自傷性命。
洞里無聲無息,云天行也不敢進去,只在洞外瞧了一會,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練了會劍,實在無聊,便又去找程讓了。
來到程讓在海邊搭的木屋里找了一圈,卻沒找到人,廢了好些工夫,才在一個犄角旮旯里發現了程讓。
云天行見他蹲在地上抹泥巴,一問才知是要為自己做鍋碗什么的,他不好再袖手旁觀,挽起袖管,也幫著挖粘土。
笑我狂躲在山洞里的這幾日,云天行每天都與程讓混在一起,要么做陶具,要么下海捉魚,要么一起躺在海邊沙灘上看星星。日子雖然平靜,但兩人樂在其中,倒也十分愜意。
在這期間,偷船的那位朋友又回來了,不是自己回來的,是被海浪送回來。
他死了,船卻不見了。
這位朋友偷了云天行的船,以云天行的性子,雖然不會讓他暴尸荒野,卻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奈何程讓哭得傷心,云天行于心不忍,便幫著好好料理了后事。
在入土前,云天行曾大致檢查過他的身體,并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鑒于在海上,多半是遇上了風浪,翻了船淹死的。如果遇上了海盜,身上不多幾處傷口,太說不過去了。
程讓倒也重重情重義,在他朋友墳前傻坐了三天,嘀嘀咕咕的,云天行沒有靠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笑我狂仍沒有出洞,程讓又要陪朋友,云天行自個兒無聊,沒事便練劍,要么就去砍樹做木筏。
要想離開海島,單指望商船是不行的。程讓在島上待了那么久,也沒見過一條商船,海盜船倒是見過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