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怪你。”蛤蟆眼看出鄭執的自責,立馬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架勢開始開解他,“我也是才想起來,就這個玻璃珠,以前也沒見老楊怎么擺弄,后來不知道怎么的,我有天就看見玻璃珠子成了兩半,而老楊居然還花心思把這不值錢的玩意又是加熱又是打磨地給弄好了,所以你看,這顆玻璃珠子里頭的花色和別的玻璃珠不一樣,所以我才有印象……”
老頭難得找著些主場優勢,一開口就打開了話匣子,說個沒完不說,嗓門還越來越大,這讓本來還挺感激他的鄭執很快又回歸了最初那種頭疼的狀態。
剛才吃進肚里的半碗泡面經過這半天的折騰也早化成卡路里消耗在降溫的冬夜中,而邊頭疼邊低血糖的鄭執則只能忍耐著身體的不適,邊比對玻璃珠里的圖案和墻面上的畫有什么不同,邊思考著墻上的畫是楊奎安還是別的什么人畫的。
“有刀嗎?”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的鄭執最后也不想再這么原地糾結了,直接朝著蛤蟆眼伸手要刀。
這幅自來熟的做派也算把蛤蟆眼給驚著了,老頭本來還琢磨怎么和警方邀邀功順便增進一下彼此感情呢,誰知道連個眨眼的工夫都沒有,人家公安隊長就這么自來熟的和他要“兇器”了?
要知道,作為一個久居龍頭崗的老家伙,蛤蟆眼可是對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這條杠杠有著極強的敏感性,要是誰讓他陪著來點小打小鬧的事,他無所謂,也覺得不傷大雅,可像刀子這類東西,別說借,就是聽一聽,蛤蟆眼都會覺得身上不舒服,哪怕說這話的是警察也不行。
所以當鄭執開口說出那個字后,開啟防御模式的蛤蟆眼很自然地就退后了一步,側臉看人的同時,手還不忘謹慎地插回口袋。
“鄭隊,好端端的你要那個干嘛?”
鄭執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廬的小年輕,面前的老年人每一個舉動落在他眼里,其背后的所思所想也都一清二楚地暴露在他這個刑警隊長的腦子里。
鄭執無語的出了一口氣,頗為無語地敲打著老頭,“想什么呢大爺,我問你要刀是想把這顆玻璃珠子剖開來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線索,你以為我想干嘛?”
“我沒以為你想干嘛?”面對鄭執的無語,蛤蟆眼的反應也是極其的不給面子,“我當然知道你要刀肯定不是想宰我了,可拿刀破這么一旮沓玻璃珠子,這不扯么?”
該說得都說了,想表達的意思也都表達清楚了,確認過姓鄭的還想這么干,無奈的蛤蟆眼只得遵命地轉身出門,回家拿刀去。
別說這屋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什么刀叉碗筷的都沒有,就是有,在經歷了下午吳英的跳樓事件后該有的刀也都被拿走了,他只能回家去拿東西。
伴隨著蛤蟆眼的離開,只剩下鄭執一個人的房間也瞬間安靜了不少,塑封套早變性的塑窗邊,有風汩汩鉆進房間的冷氣聲,頭頂的老式吸頂燈也時不時傳來一兩聲電流響,這要是換成別的隨便一個人,膽子小點,再愛胡思亂想些,多半是要被屋子里的氛圍嚇到,可鄭執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案發現場都去過無數次的人顯然對什么有人跳過樓的房子沒多大介意,只管迎著光來來回回觀察著那顆珠子。
少了蛤蟆眼搗亂,他也有時間可以仔細觀察比對一下手里的和墻上的東西哪里不一樣了。
其實也別怪他不敏感,沒在第一時間就把玻璃珠里的圖案和墻上的東西聯系起來,實在是因為這兩個東西也并不完全相同。
就拿墻上的涂鴉來說吧,開始以為就一個類似太陽的東西,等把柜子搬開了才發現原來被柜子擋住的地方還有另外兩個區域更大但內容更不明確的圖案。
那兩個圖案里有塊很長,深淺不一的線條乍一看過去,不了解情況的人很容易把這圖案誤會成小孩子隨手畫出來的扁圈,類似便便的圖形看不出是什么不說,還把之前那個太陽以及另一個薯條似的棍狀圖案連接了起來。
總之咋看咋看不出什么的東西直接讓頭疼的鄭執頭更疼了。
要他說——
“這都什么玩意啊?”
想不通的他坐等右等也沒等來蛤蟆眼的去而復返,索性把手一攤,直接把手里的球球丟向了地上踮腳用的紙殼上頭。
拋東西前,鄭執其實是估量過他的力道的,確認這一下不會把東西摔壞,才丟的。
然而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就在玻璃球才剛挨著并不硬的紙殼那刻,一個介乎口哨和呼喊間的聲音竟毫無預兆地從眼前這片空地里響起。
也是這并不算大的聲音,讓從家拿來菜刀的蛤蟆眼愣在了門口,在一秒鐘的回神后,他直接夸張地大叫一聲,隨后扭頭跑了……
這突然的變故搞得鄭執也措手不及,糾結于是留在屋里還是出去把蛤蟆眼找回來,他站在原地想了幾秒,最后還是扭頭出了門,只不過在他離開前,那枚被他丟在地上的玻璃珠子再次被他撿起來,重新捏回了手里。
因為沒聽錯的話,剛剛那個聲音,正是由這粒珠子里傳出來的。
他化學不好,對物理也是一竅不通,所以并不清楚這么一粒不起眼的小東西怎么會有那樣的聲音,可有點他卻是知道的,蛤蟆眼怕這動靜,更讓他記憶深刻怎么也忘不掉的還有一點,之前嚇得蛤蟆眼一度不敢進這間房的原因,也是為了一個聲音。
而從蛤蟆眼剛剛的反應,他不難猜出,這兩個聲音,大概率是同一個!
這么小的玻璃珠為什么能發聲,這聲音又和楊奎安的失蹤以及吳英的跳樓有什么關系,想弄清楚這些問題的答案,他就必須去找蛤蟆眼問清楚。
因為沒記錯的話,按照蛤蟆眼的說辭,這房子里前前后后不止出現過一次這種怪聲,如果三次聲音都是從這粒珠子里發出來的,沒道理那些租客察覺不到,所以,鄭執合理的懷疑,除了這顆玻璃珠子外,還有什么別的東西曾經出現在這間房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