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子有著最旺盛的精力和最強烈的好奇心,他也不管自己這么唐突伸手是不是會引起別的不舒服,也就更加沒發現邢霏已經糟糕到極點的臉色了。
這幅沒眼力見的做派讓邢霏的臉瞬間又黑了幾個色號,連帶看向楊吶的眼神都多了好幾把刀。
你干的好事,現在怎么辦?
她兩眼噴火,無聲“質問”著楊吶,而導致這一切事件發生的罪魁禍首楊吶呢,也清楚自己鬧得過了,只管耷拉著腦袋,在那兒裝看不見,這更把邢霏的肺管子快氣炸了。
她腳趾扣地,恨不得現在就沖到楊吶跟前把這個惹事精給揍一頓,可是她不能,許昂揚的手已經伸到了箱子把手上,楊吶又是副縮頭烏龜的樣子,此時此刻的邢霏沒別的選擇,她就能靠她自己。
可怎么個靠法呢?
才從箱子里出來的女生明顯大腦還沒達到一個高速運轉的模式,看著擺眼前的問題除了干著急是沒一點解題思路,眼看身為好奇寶寶的許昂揚馬上就要把鎖著皮箱的旋鈕打開了,腦子處于空白狀態的邢霏干脆放棄其他那些復雜的思路,直接撲向了許昂揚,試圖靠身體阻擋住對方的動作。
然而說不上是法醫在身體協調性上缺乏鍛煉,還是邢霏太過緊張,總之本來是把目標鎖定在許昂揚手臂部位的邢霏等沖過去才發現定位出現了錯誤,說好的阻擋手臂,結果竟成了沖撞男生的后背,而這一切本來還稱不上失誤的插曲卻因為姓許的一個回頭直接成了解釋不清的錯誤——他看見邢霏朝自己撲來,還本能地張開了手臂!
就這樣,一個本來是要霸王硬喊停的沖撞因為許昂揚的轉身意外有了投懷送抱的效果,而被小年輕兩手護抱進懷里的邢霏則因為條件反射的臉紅被抱著他的那個人誤會了意思。
許昂揚估計也是這輩子頭回和一個女生姿勢這么曖昧,臉上的紅并不比邢霏少,他就那么四肢僵直、保持蹲站的姿勢保持了差不多五秒鐘,這才晃了晃堪比筷子似僵直的手,結巴著問:“你、這是咋了?”
“你不會是怕這箱子里有啥,我有危險吧?”
邢霏也不懂現在的小年輕怎么就有那么奇怪的腦回路,一句話的工夫就能把自己要揍人的動作解讀得這么曖昧,聽得她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見邢霏一副懷揣難之隱的模樣,特別善于自我寬慰的許昂揚更是理所當然的感覺他理解的對,于是再看向邢霏的眼神也變得無比溫柔羞怯起來。
那種想直視又不敢直視的別扭樣子看得邢霏一陣陣無語,但此時此刻此種場景,解釋顯然也不是最佳的選擇,所以她打算借坡下驢,用一招美人計來一個禍水東移。
打定主意的他直接按住邢霏抬起來的手,微微一笑后甚至都沒回一想頭,直接就反過手對著皮鞋卡扣的位置用力一拍,只聽咔吧一聲,銹死的卡扣松開了一頭,而原本鎖死的皮箱此刻只靠著唯一一個單薄的卡扣維系著不讓裂開的那道縫打開了。
邢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時此刻,她腦海里飛速閃過好多的念頭,有傅紹行蹤暴露后武林的人找過來的,還有那個對自己身處環境之危險一無所知的,更有一桿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傅紹腦門的……
總之當無數種可怕的場景在腦海里完成切換后,邢霏做了一個事后在她看既多余還有病的舉動,她把許昂揚反手抱住了!
熱情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還致力于把另外一個卡扣弄開的許昂揚也懵了,說來也巧,就在倆人彼此保持著僵直的姿勢“抱”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知道誰使了個不該使的力氣,竟直接把那個奮力使行李箱保持閉攏狀態的鎖扣給打開了……
邢霏傻眼了。
楊吶看呆了。
包括那個努力堅守本崗的鎖扣似乎都在用來回呼扇的動作表示自己的不解。
然而更加讓人想不通的還在后頭,失去鉗制的箱子立在地上忽忽悠悠晃蕩了兩下,隨后朝著重力偏向的右側方向倒了下去,而隨著箱蓋張開,里面塞滿女性用品的內容則讓圍在箱子周的幾個人看得既傻眼又愣神。
邢霏就想啊,傅紹這是去哪而了?什么時候走的呢?
楊吶長吁口氣后也有不甘:怎么又叫這倆人躲過一劫呢?這運氣未免也太好了點吧。
至于不住對著那些女性用品舔嘴唇的許昂揚也在想:難怪橫八豎攔不讓我看,原來里面裝的是這么隱私的東西啊……
就這樣,三個人各想各的,在冬日大雪紛飛的夜晚,在一盞老臺燈的照射下,畫面竟有了文藝復興時期的那種油畫質感。
鄭執在藝術領域的造詣那是基本為零,所以此時此刻踏實呆在龍頭崗那間小屋里的他也沒想什么別的,只是圍著小屋來來回回看看這摸摸那兒。
到這呆了沒一會兒,這間房的設置便在腦子里鋪開了平面圖,標準的老東北式小面積商品房,處處都透漏出早期東北人的某些建房審美——臥室廚房衛生間,臥室的面積必須老大,哪怕衛生間只剩個能轉身的筒子位置也沒關系,廚房么,也無所謂形狀怪不怪、面積小不小,哪怕只允許放個灶臺燒飯,至于燒飯人是不是擁有了轉身自由也都無所謂,只要臥室足夠大!
當然了,這會兒再看,臥室大的好處也算不上多明顯,畢竟在作用用途上,那間塊有小二十平的主臥除了可以容納得了更多的雜物外,也沒什么別的優勢,至少在供人休息方面,連張床都沒有的主臥在橫著兩張板凳的客廳面前就是弟弟。
而此刻的鄭執,就坐在那兩個板凳中的一個上,手里來回把玩著進門時才門旁柜上摸來的玻璃球,眼睛則圍著板凳周圍這半米見方的地界來回踅摸著。
距離現在太久遠的節點發生了什么已經沒辦法考究了,他現在在努力思考的是另外一件事——吳英為什么要選在這里藏身?
是因為楊奎松嗎?之前他也是這么認為的。
畢竟如果兩個人之間真的存在施恩受恩的關系時,一方遭遇了危險,哪怕另一方人不確定在不在了,他們之間的某些共有的秘密都會促使遭遇變故的那方把自身安危放在另一方的地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