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進行到現在,方向基本是確定的了,圍繞小錦州以及吳英和武林的朋友圈、再結合季理出事前后那個特殊的時間段,相信案子很快就會有眉目,只是有點鄭執始終想不通,如果季理的死同這些人中的某個或某幾個有關,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們在時隔這么久后在一個怎么看都和之前的案子扯不上關系的一群學生上下手?
晨曦微吐的清晨,才經歷過一個未眠夜的鄭執坐在之前著過火的屋子里,邊喝豆漿邊看著底下才遞來的材料。
能進市局刑警隊的都是全市警務力量的頭子,一項任務布置下去,從這迅速的反應時間也看得出,就拿他手里拿著的這三份來說吧,一份是小錦州最近的社交情況,一份是何太山的個人資料,還有一份則是武林之前參加開發區項目時的一些在檔記錄。
經商人的那些東西鄭執一看就頭疼,至于何太山,作為離職后才失聯的人員,有關他在職期間的材料也都暫時挑不出什么毛病,而鄭執的關注點最終則主要放在了小錦州這人身上。
小錦州是最近從基層派出所調到市局的,除了這回案子里接觸了兩次,知道對方是個毒舌的家伙外,別的鄭執了解的并不多,可此時當他手拿小錦州的那些資料,讀小錦州平時的日常活動時,鄭執心里難免又生出另一番感慨——小錦州這人不光不壞,瞅著還挺有愛心呢……
為什么這么說呢?
試問鄭執才進警隊的時候也在基層派出所呆過,碰到那種覆蓋棚戶區的轄區,工作量也是大的可怕,還記得那會兒他最多一天出過十次警,忙時別說午飯,就是晚飯也是拖到半夜才吃上的,所以作為曾經的親歷者,同時又是市局刑偵任務這塊如今的總教頭,小錦州之前所管的那個片區工作量大到什么程度他是相當清楚的——
安平有名的貧民窟,外來打工人都偏愛的租房地,龍頭崗的名號就是放在現在也是所有基層警務人員的噩夢。可就是這樣一個讓所有警員都聞風喪膽的地方,小錦州不光在那兒一干就是三年,還靠著扎實的工作前后收到轄區居民送來的好幾十面錦旗。
當鄭執翻看那些錦旗照片的時候,緊鎖的眉頭更緊了。
他想不通這樣一個好警察為什么要把自己涉身于這樣一宗案子里,又為什么……手里的豆漿因為長久的沉思已經漸漸沒了熱氣,而窗外的太陽也終于露出了全貌,越過交織錯落的樹杈,久違的日光照進了身后的窗,鄭執抬起頭,看著下屬從黑黢黢的門框走進來,條件反射地伸出手。
“誰的電話?又是老郭嗎?”
這幾天因為牽扯到了小錦州,來自社會的輿論給他們這位郭局增壓不少,其直接結果就是想專心辦案的鄭執直接拒接了他們局長的電話。
囑咐好的事情如今又被下屬反著勁兒地執行,對下屬行事作風了如指掌的鄭執沒急著批評,而是使了個眼色確認過某種事后乖乖接過了電話。
一聲懶洋洋的喂聲后,電話那頭傳來了郭局暴跳的動靜——“鄭執你就造反吧,居然敢不接我電話!”
“忙案子呢,沒空,你來電話要是只想吼我我就掛了。”膽肥的鄭隊懟起他們局長來總是格外的不遺余力,而對面的老郭似乎也清楚這點,所以在聽見鄭執的逐客令后只好冷哼一聲,收起了才想發出去的脾氣。
“說正事。”
“聽著呢。”
嘩啦嘩啦的翻紙聲清晰地穿過聽筒傳到對面的郭局耳朵里,姓鄭的這幅不端正的工作態度讓還有幾年就要退休的郭局氣得牙疼,但同時,對鄭執格外了解的局長又清楚鄭執敢這么沒大沒小都是自己慣出來的。
想想什么因種什么果,他也只能悶不吭氣地把這顆苦果咽進肚子里。
邊咽心里還邊嘀咕著——你小子最好今早把案子破了,不然老子準給你好看。
“局長,有事就說事,別偷摸罵人。”
淡淡的聲音隨著又一聲紙張翻篇的動靜傳來,郭局哼了一聲,罵罵咧咧地也學著姓鄭的樣子翻了下手里的冊子,“就局里被網暴那個事,有個地方有點不對,我感覺和案子有關,和你說一聲。”
郭局在升任局長前是東三省炙手可熱的老刑偵,他說有關那就鐵定有關,聽見郭局這么說,鄭執也不敢再怠慢,直接放下手里的材料認真聽講起來。
“這還差不多。”確認過對方態度端正了,郭局也就不再吝嗇地逐條說起網監那邊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