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啥。”因為手腕上的外力,每說一句話都顯得格外痛苦的楊吶戳了戳鄭執,“要不你換個位置拉?我手空著呢。”
滿腦子全是那個跑路嫌疑人的鄭執猛聽楊吶這么說,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對方暗搓搓地把手往下拽,后知后覺的人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
鄭執氣急敗壞地甩開手,沒好氣地說道:“都什么時候了,能不能有點正行?!”
男人的指甲一如既往修剪得干凈整齊,哪怕甩手的動作做得那么決絕,也沒劃破楊吶哪怕一點肉皮,粘包賴的算盤是沒法打了,楊吶也只能開口說起正事——“身高在175到177間的男性,身材偏胖,腹部脂肪明顯,考慮到從樓上跳下來時動作的靈敏度,這人大概率有體育或武術方面的訓練或特長,衣著方面,因為我不是干這個的,關注不多,就記得好像穿了件棕色還是暗紅色的夾克。哦,對了,那人跑路時左腳有點跛,應該是跳下來時腳部被外力震傷,你現在去追說不定能把人追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鄭執差點被大喘氣的楊吶氣得背過氣去。
食指舉起來對著矮他一頭還多的女生點了兩下,他便頭也不回地像黑夜中的學校跑了過去,眼看那團奔跑的影子就要消失在樹影月色中的時候,想到什么的鄭執猛地剎住腳,用一個能讓楊吶聽見的聲音指揮她趕緊上樓。
“小飛俠貌似受傷了,你先看看情況,如果嚴重就不用考慮什么影響不影響的,先救人,如果不嚴重……”深夜的風吹到這個檔口,是一陣緊似一陣,頂風說話的鄭執沒張一次口都覺得像有把尖銳的匕首在往自己的嗓子眼里深扎,身后,那個楊吶才追過的嫌疑人跑路的方向早沒了動靜,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耽擱下去就真沒把人追上可能了,所以抿抿唇,鄭執直接用一個擺手代替了那些沒來得及說完的話,人緊接著就徹底消失在夜色當中了。
“鄭!”楊吶一度還試著叫他,可除了呼呼的風聲還有沙沙的樹響,月色下的校園便再沒人回應她了。
一陣冷風過來,吹得她打了個寒戰,也吹得不遠處那道門發出咯吱一聲響,楊吶僵硬地回頭去看那道黑黢黢的房門,始終也沒膽邁出那一步……
另一邊,按照楊吶指引一路狂追的鄭執并不清楚那個瘋狂饞自己身子的女法醫還在糾結進與不進的問題,此刻的他全部心思都停在追上嫌疑人這一件事上,事實也比他預想的要樂觀不少,因為就在快追到學校院墻時,他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從墻頭試圖向外翻。
要知道大學的外墻在防賊方面的功能并不算強,所以在經歷前后兩次失敗實驗后,第三次竄上墻頭的家伙眼瞅就要成功了,而自信從未讓一個嫌疑犯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鄭執又怎么會允許讓這一切發生?說時遲那時快,曾經拿過東部地區大比武百米賽冠軍的鄭執直接一個沖刺跨欄,橫著從成排的防風灌木上飛跨過去,再幾步沖到了院墻跟前,伸手一夠,直接拽住了那個試圖落跑的家伙的棕紅色外套。
人造革質地的衣服握在手里,有種滑膩膩的廉價感,加上鄭執是使出吃奶的勁兒抓的人,那片在東北寒風下被吹到脆硬的衣服吃不住立,刺啦一聲,碎成兩塊。
而這一聲響也徹底嚇到了打算跑路的人,前一秒還在糾結直接跳下去是不是會受傷的家伙這會兒也下定了決心,頭也不回地直接縱身一躍,就聽撲通一聲,那人消失在了墻的那頭。
“靠!”鄭執盯著手里的布片,暗罵一聲后也跟在那人身后躍上墻頭,可就在他馬上要翻過去繼續追人的時候,一幅活把他氣到冒煙的場景緊跟著出現在了他眼前——
這家伙不光是有備而來,逃離的路線和方法也都是提前算好的,這不,墻底下停著的那輛摩托車就是證明!
沒熄火的摩托車隨著發動機啟動發出一連串的低吟,就像是故意嘲笑警方無能似的,駕車的人早不騎走晚不騎走偏偏趕在鄭執從墻上翻下去的那刻轟足了油門,隨著一聲突突猛響,被噴了一臉黑煙的鄭執只剩看著那人飛速逃離的份兒卻沒半點追擊的可能了。
看到這里你可能要說,追啊,干嘛不追,動作片里的英雄不都演過徒手爬摩天樓再或者飛躍追捕的么?
這里,也請你別怪鄭執,因為比起別人,他絕對是最想也最急于把人抓住的那一個,可哪怕思想上再渴望,身體硬件經過剛剛那番折騰過后也無力支撐起這番理想了,他腳也崴了,甭說跑步去追一輛摩托車,就是只是站著,腳都鉆心的疼,更別提在摩托駛離時,兩輛等到綠燈的私家車也朝他這直駛過來。
追上去顯然是有困難的,不過停留在原地的他也沒打算就這么坐以待斃,口袋里剛好有膠帶,他掏出來咬下一截,蹲在地上隨手一沾,一截清晰的摩托車輪胎印便被拓了下來。
擔心自己遺漏了什么,如法炮制又先后拓了四五條的鄭執確認過沒什么東西被遺漏后便滑開手機,一邊把拍好的現場照發給交警隊,一邊語音和他們做起了溝通。
等做完這一切,后知后覺想起什么的他再次把手插進上衣口袋里。
手指觸底時,一股滑膩膩的觸感傳遞到指尖,他掏出來一看,只見風雪里搖曳的路燈下,一片掛著幾段馬克筆痕跡的皮革布料正在那兒反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