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呂小嚴平時一副不著調的樣子,腦子還是好使,聽見高航這么說,嗅到什么的他立馬換了副笑臉,剛剛還想抓人的手也格外絲滑地往下一垂,就勢打了個千,臉也跟著揚起,全是諂媚地呲著兩排白牙,笑嘻嘻地賠不是:“別生氣啊,我哪兒態度不好,您說,我改,我全改。”
變臉速度之快直接讓高航傻了眼,更別提對方那肉麻兮兮的態度了。他看著懟了一張大臉到跟前的呂小嚴,本能地朝床那側縮,可一再的退讓并沒讓呂小嚴放棄,相反地,為了問清高航口中的真相,他非但沒退,反而還特別鍥而不舍地直接爬上了高航的床。
要知道大學宿舍里的床一般要么是那種下面是書柜上面是床的組合鋪位,要么就是那種鐵制的上下鋪,好巧不巧的是,他們這間屋子里的就是那種動作大點就吱呀亂叫的金屬床,本來就一碰三晃的東西,更不用說這會兒還超負荷作業,多負擔了一個人的重量了。
很快的,伴隨著呂小嚴討好的爬床動作,單薄的鐵床便發出了吱呀吱呀的動靜,很容易讓人想歪的聲音瞬間就讓高航紅了臉,他掙扎著想把呂小嚴從自己身上搡開,無奈床小他力氣又不大,推搡幾下后不光沒把人搡開,反倒還把呂小嚴帶到了更近的地方。
墻根兒的暖氣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熱氣拱托起屋內的塵埃,絢動出一道接一道的線條,咯吱了半天的鐵皮床到了這會兒終于消停下來,只不過風景禁不住細看,仔細看你就會發現床上面對面疊羅漢的兩個人此刻的臉都紅了。
呂小嚴本來就是想撒個嬌把兩人間的氣氛緩和一下,沒想到怎么就這樣了,他尷尬地看著鼻尖前的人,干巴巴地擠出一個笑容,“那個……”
他沒想好怎么說,說什么,而這種尷尬的表現卻并沒被高航買賬,他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聞著這個家伙嘴巴里哈出來的韭菜味,惱羞成怒地抬腳朝呂小嚴身上踹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滾開”,還在那兒琢磨怎么把人哄好的呂小嚴就像被人安了彈射器似的,直接從床邊飛了出去,咚一聲響后,五官被摔得失靈的他呆若木雞地和床上的人對視過去,也就是一秒鐘的怔愣后,頭腦無比清晰的呂小嚴猛地反應過來什么,當即十分夸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腰眼,邊哎呦邊在地上打起了滾,“哎呦哎呦,我腰斷了,哎呦哎呦,疼死了。”
高航估計也沒想到他能這樣,在床沿上呆坐了一會兒這才木木訥訥地蹭到地上,兩只手試探著伸向呂小嚴。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體育成績不行,老師都說我腿沒勁兒,按理說不會踢多重啊……”
他說得可憐,卻絲毫沒影響呂小嚴在那兒發揮自己的可憐。
“不重還把我踢這么疼?哎呦我的腿是不是要斷了?不行,我要去醫院,我要看病,要住院要賠錢……”
高航長了張圓臉,雖然眼睛細長,看過去挺狡猾的,可無奈基本盤過于憨厚,總能讓跟他接觸的人察覺出他的好欺負,呂小嚴就是,而被呂小嚴穩穩掐住命門的高航一聽對方的說辭,當即就嚇傻了,只知道結巴著道歉說對不起了。
“你是不是沒錢?”
這邊,就在高航不知所措,本來又哭又嚎的呂小嚴突然停下來,兩只眼睛直直朝高航看過去,怕他沒聽清,呂小嚴又十分貼心地把剛剛的話重復了一遍——“你沒錢吧?”
“我,你……”
“還看江戶川亂步呢,這么基本的推理就意外了?”呂小嚴揚著眉毛,得意地朝高航擠眉弄眼,活動自如的五官里找不到一點剛剛的那種痛苦。
這番堪比變臉的表演直接看傻了高航,他坐在地上,兩只眼睛呆愣愣地看向呂小嚴:“你……你沒事啊?”
呂小嚴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地說:“有事沒事全在你一句話,你剛才那一腳不重但也不輕,估計再過一會兒我肚子上就得出青印子,但無所謂,只要你把你知道的事和我說,這點兒傷都不是事。”
說完,怕對方不信,他還大度地掀開衣服,讓高航自己驗傷。
那副不見外的表現看的高航都皺眉了。
“……你怎么這樣?你這樣……不是訛人嗎?”
難聽的話并沒傷到呂小嚴半分,他心安理得地躺在地上,一副同不同意都在你的表情,看得高航都想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