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回來的楊吶沒好氣地答,事到如今,她也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當初就不該趟這趟渾身,她是誰?她是法醫啊,法醫就該天天守著停尸房,沒事動動刀,來點兒解剖什么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要替刑偵那邊的人去挨個查那些學生,查他們話里的漏洞還有在他們的行為舉止間尋找蛛絲馬跡?她不擅長和活人打交道啊!
楊吶抓著頭發,感覺整個人都要瘋了。再反觀那個讓她如此暴躁的人呢,卻跟個沒事人似的,不光跟沒事人似的,邢霏甚至還拿一種審視的眼光開始上下打量起楊吶來。
那目光就像尺,沿著楊吶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一寸寸下滑,直接把楊吶盯毛了,連忙團住雙手環胸退到桌角。
“你有病啊,那么看人?”
“你把手伸過來。”
“我不想伸。”從頭到腳寫滿拒絕的楊吶最終也沒扭過邢霏,手被她扯了過去。
被一個女生這么仔細去觀察自己手掌的感覺對楊吶而簡直太不好了,她一面掙嘴里一邊念叨著變態啊什么的,可不管咋樣,她始終都沒甩脫邢霏的“魔爪”,這家伙力氣大得就不像個女生。
折騰到最后,楊吶都快哭了,罵罵咧咧問她到底在干嘛,“別告訴我你在看手相,你……”
“你的手剛才摸哪兒了嗎?”
“啥、啥意思?”
邢霏舉高楊吶的一只手,指著她手掌心上的一點綠說:“這個應該是常年積水的水槽里有的水苔,為什么會出現在學生宿舍里?”
“我手上為什么會有這個?”楊吶也懵了,如果沒記錯,自己上樓前手上是沒這個的。
“我就是跟著他們把二樓三樓還有四樓的宿舍轉了一圈,他們問話我就在邊上當門神,我長得不是兇嘛……”
這種無意識的坦誠讓感情許久都沒波瀾的邢霏也有了笑容,她抓著楊吶的手,并不急著松開,而是更加仔細地去觀察了,只是這個觀察的方式讓人忍不住的額……
“你在干嘛?”楊吶忍不住問,另外一只能夠自由行動的手邊在邢霏的眼前晃了兩下,
不晃不行啊,她記得邢霏不近視,不近視的人干嘛好端端的要瞇縫眼睛呢?“瞎了?”
“別鬧。”楊吶的惡語揶揄并沒讓邢霏停止她瞇縫眼睛的動作,不光沒停止,說話時的她反而還把眼睛瞇更窄了,瞇縫起來的眼睛對著楊吶來回觀察移動的時候,邢霏也終于大發慈悲說出了自己這么做的原因——“我是想試試能不能像傅紹那樣找出這東西的運動軌跡。”
“你傻啊!”得知真相的楊吶忿忿一甩手,順便朝邢霏投去了一個看白癡似的眼神,“你也說了那是傅紹,人家的顯微眼好使的時候也是天生的,像你這樣想靠瞇縫眼就練出那樣的眼睛,顯微鏡公司準倒閉。”
楊吶一句無心的話卻意外戳中了邢霏的神經,但她并沒就此放棄,因為之前,還在箱子里躲著的她就試過,如果把眼睛瞇到一定程度,是可以把空氣里許多微小的顆粒變相放大的,如今傅紹成了那個樣子,加上之前家里的遭遇,邢霏迫切希望自己能轉型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刑警,參與到案子中去。
這種情緒越急切,眼睛瞇得也就越用力,一來二去,本來沒影兒的蹤跡還真的好像現身了。
邢霏看著漂浮在空氣里那道若有似無的軌跡線,興奮地拉開房門,下一秒就聽嘭一聲悶響,她被一股外力撞向手邊的墻面。
“吳英!”嚇壞了的偵查員第一反應是喊邢霏,因為邢霏被撞倒了,作為同事,他們必須確認邢霏有事沒事,可礙于邢霏現在的身份以及他們此時正在做的事,偵查員在邢霏到下去的第一時間,最先做的是拉住試圖以頭觸墻的吳英。
“你犯什么混!”把人從地上撈起來,偵查員麻利地把吳英兩只手反剪向背后,以便不給他再做出類似過激行為的可能,等這邊控制住局面,那邊的邢霏也被楊吶扶起來了。
這一下撞是沒半點準備的,邢霏人直接懵了,緊接著,在找死找死的聲音中,一個念頭卻有如幽靈般出現在她腦海里。
吳英之所以會找死,是不是因為他想靠這個理由從宿舍樓出去,而又會是什么原因讓他從一開始的看好戲走到了現在不擇手段的狀態呢?不會真的因為他覺得留下會有危險,畢竟前面兩個在校外同樣遇險的例子還在。還是說他有另外迫切離開的理由?比如出去找誰算賬?
一想起從旁觀到慌張這兩種情緒的快速轉變,一個人名也隨之冒了出來——他會不會是去找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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