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穩重的鄭植就像中了邪似的,邊擦汗邊在那兒嘀嘀咕咕,絲毫沒發現自己的手正在腦瓜頂劃拉,至于臉上的汗珠,是半顆都沒擦到。
男人神神道道,倒顯得一旁的女生穩重了不少,兩只手快速拆開面紙的阮立冬抽出紙巾,直接按在了包裹著邢霏眼縫的布條處,口氣揶揄中又帶了點同情,“這又不是你鬧分手的時候了?心疼了?”
心疼這話聽著挺肉麻的,讓邢霏一時半刻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了,可眼縫里的那點光被紙糊上的那刻,還真讓她好受了些,邢霏抖著肩膀,把那句一直藏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立冬姐,你說傅紹不會是被我克的吧?”
啥玩意?阮立冬忙著留心手術室里的動靜,冷不丁聽見邢霏說出這話,人差點卡地上。
等回過神來,她先是拍了拍膝蓋上撞出來的土,再然后就是拿一種看怪物的眼神朝邢霏看了過去,“你是不是沒入黨呢?團員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話吧?還克?哦,就因為家里出了幾件事就覺得是自己的鍋,那按照這個邏輯,靳懷理在婚禮前出事,我是不是該叫自己望門寡了?”
刻薄的話里透漏出來的卻是感同身受的暖意,這讓這幾天一直胡思亂想的邢霏總算好過了些。蹭蹭眼角的淚,她頂著那顆巨大無比的腦袋走到鄭植跟前,平復心緒,然后把在車上和傅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向鄭植復述了一遍。
本來車站方面鄭植就已經布控了人在調取監控,聽了邢霏的話,表情頓時就更嚴肅了。
“你是說,那個人有預謀地對老傅下手?”
在又一次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鄭植像失了神似的陷入了沉思,隨后竟說了一句邢霏怎么也沒想到的話,他說前陣有個案子似乎和這件事有點像。
“受害人也是被人用刀片刮傷了眼睛。”
“什么?”邢霏沒想到有人會有和傅紹一樣的遭遇,意外之余很快就關心起了事情的后續,“那個人的眼睛后來怎么樣了?復明了嗎?”
鄭植深深看了邢霏一眼,隨后意味深長地答了一句:“他死了。”
這下邢霏徹底傻眼了。
“死了?怎么死的?”
當被問及那名死者的死因,才從海洋館出來的鄭植不知怎么回事,身體突然一冷,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巧,因為那個被人用刀傷到眼盲的受害人最后是被發現溺亡在海洋館的鯨海的,就是他才去過的那片鯨海。
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鄭植脊背發涼,要不是知道此刻的傅紹就在眼前那間手術室里,他怕是真的要擔心老傅同志的安全了。
心涼過后,很快又冷靜下來的他趕忙招呼人過來,安排他們迅速調集車站附近的天眼,“不管怎么樣,先把傷了老傅的家伙挖出來。”
此刻的他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倒不是出于氣憤,而是關于之前那起案子,有個情節是他記憶猶新的,那就是在發生傷人事件后的當天,傷人那位就被人發現墜樓死亡了。
“當時我們查過現場,并沒發現什么異常,所以判定為畏罪自殺,可現在……”他搓搓頭皮,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覺得哪里不對。
不管怎么樣,先把人找出來再說其他吧。
就在鄭植為這讓人莫名心焦的巧合焦慮的時候,安平某大學校園寢室樓的某間房里,才熬夜通宵正躺在床上補覺的動物醫學系大三生廖歡被枕頭下面發著震動的手機弄醒,唧唧歪歪地翻了個深,試圖靠姿勢的調整讓自己再次有了好眠,可就像根他較勁似的,平時總是消停的手機這一次卻是左震右震,沒完沒了了起來。
他脾氣大,特別是沒睡夠覺的情況下,那股起床氣就更大了。
騰的一下翻身坐起,廖歡甩甩打打地掀飛劉海,氣鼓鼓地滑開手機。
“孫子,別讓我記住你,否則下回見面……”伴隨著罵罵咧咧的話語出口,廖歡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住了,就像被赫敏施了通通石化的咒語似的,他整個人都僵直在了床上。
剛好室友打飯回來,看見他這幅模樣,打趣似的踩上梯子,湊到他跟前問他看什么鬼片呢,“被嚇成這樣?”
廖歡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在他的高中群里,一個之前因為意外去世的同學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群,剛剛還發了一條信息在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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