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如同一柄鋒利的刀，精準地撕開了夜幕的最后一角。
天際線上，一抹死寂的魚肚白緩緩洇開，將整座冰冷的鋼鐵主城從深沉的黑暗中喚醒。
街道上，死寂被打破。
數百名玩家三三兩兩地聚集著，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脖子僵硬，目光死死鎖定在天空的同一個位置。
沒人睡覺。
5級玩家的體質早已讓他們擺脫了睡眠的需求，而4級玩家也能硬扛好幾天。
更何況，今天，是排行榜開啟的日子！
這關乎榮譽、資源，更關乎生死！是決定未來走向的關鍵節點，誰他媽還睡得著？
“快了，快了！還有三分鐘倒計時！”
“還用看嗎？我賭一百積分，榜一絕對是紅狐大人！”一個玩家語氣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廢話！”旁邊的人立刻附和，“除了紅狐大人還能有誰？昨天我可是親眼看見他一個人連刷了五個副本，每個都是碾壓式秒通，那積分漲得跟流水似的，簡直不是人！”
“確實，紅狐大人的實力就擺在那兒。別忘了，三年前那場派對，他可是單槍匹馬屠了戮神會足足十七個5級玩家！這次拿個區區998區的榜一，不是理所當然？”
街邊的幾個玩家熱烈地討論著，語氣里充滿了對絕對強者的敬畏與狂熱崇拜。
不遠處，一個染著刺眼黃毛的年輕玩家不屑地撇了撇嘴，低聲嘟囔：“就知道吹紅狐，萬一殺出個黑馬呢？”
“黑馬？做什么白日夢！”旁邊一個光頭玩家直接嗤笑出聲，眼神里滿是鄙夷，“998區的5級玩家圈子就這么大，誰不知道誰的底細？除了屋檐和戮神會那幾個怪物，剩下的散人能擠進前十都得燒高香了！”
“就是，別瞎想了，洗洗睡吧。”
然而，他話音剛落——
天空，驟然一亮！
一道粗壯到無法形容的璀璨金色光柱，毫無征兆地從天穹貫穿而下，如同神罰之矛，轟然砸在主城區的正中心廣場！
嗡——！
刺眼到極致的光芒，瞬間以撞擊點為中心，化作一圈肉眼可見的金色沖擊波，橫掃了整片天空！
所有玩家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感覺眼球一陣刺痛。
等他們適應了光芒，顫抖著眼皮再次睜開時——
一塊巨大到遮天蔽日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虛擬榜單，已然懸浮在半空中，用一種蠻橫的姿態，占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998區積分排行榜
第一名：黑馬——328積分
第二名：紅狐——287積分
第三名：夜鶯——201積分
第四名：……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整座喧囂的主城區，陷入了一種令人窒骨的、詭異的死寂。
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按下了世界的暫停鍵。
一秒。
兩秒。
三秒后。
“臥槽！！！”
“什么鬼？！系統出bug了？！”
“黑馬？！誰他媽是黑馬？！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id？！”
“三百二十八積分？！這他媽是人能刷出來的分數嗎？！開掛了吧！”
街道上瞬間炸開了鍋！無數玩家瞪圓了眼睛，臉上寫滿了無法理解的荒誕與難以置信。
那個剛剛還在嘲諷黃毛的光頭玩家，此刻直接愣在原地，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半天憋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而那個黃毛玩家，則像是中了頭彩，興奮地直接跳了起來，扯著嗓子大吼：“我就說有黑馬！我就說！哈哈哈哈！誰懂啊家人們！”
“可這黑馬到底是誰啊？！”
“不知道啊！完全沒印象！998區有這號人物嗎？”
人群陷入了更大的混亂與騷動。
就在此時，一個站在人群邊緣，看起來有些文靜的女玩家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聲音尖銳得刺破了所有嘈雜！
“等等！黑馬？！這個id……我想起來了！我見過！”
唰！
一瞬間，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女玩家被看得有些緊張，但更多的還是激動，臉頰漲得通紅，聲音都因為顫抖而變了調：“幾個月前！就是幾個月前！那個從3級一路殺到4級，升級速度快得像坐火箭，在低級區引起過一陣巨大風波的新人！他的id就叫黑馬！”
“對對對！臥槽，我也想起來了！”旁邊一個男玩家猛地一拍大腿，眼神里全是震驚，“當時還有好幾個公會想招攬他，結果派去的人連面都沒見到！我還以為是哪個大公會秘密培養的天才，沒想到……”
“可那他媽才幾個月啊？！這就5級了？！”
“而且……還他媽是榜一？！直接把紅狐大人給踩下去了？！”
人群再一次徹底炸開！
如果說剛才只是震驚，那現在就是顛覆！
震驚、不解、狂熱、嫉妒……無數種復雜的情緒在玩家們之間瘋狂傳染、發酵！
“我見過他！”
突然，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男人從人群中猛地擠了出來，他滿臉通紅，表情激動到扭曲，“就在昨天！在外圍山林！我親眼看見他一個人，單挑了三個5級玩家！三招！你們敢信嗎？！就他媽只用了三招！全秒了！”
“三招？！你吹牛逼的吧？”
“逗我們玩呢？！”
“我他媽逗你們干嘛？！”高大男人急了，唾沫星子噴得老遠，“那速度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就是一道黑影閃過去！一刀一個！那些人連慘叫都沒發出來，血都沒濺出來一滴，人就直接沒了！化成光了！”
“而且他還進了那個斗獸棋副本！我跟你們說，不到三分鐘！他就出來了！系統通告，直接拿了二十八點積分！”
“二十八點？！”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冰冷的涼氣，“那可是……那可是接近滿分評價了啊！”
“所以我說！這人，強得根本不講道理！他媽的就是個怪物！”
高大男人說完，整個街道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死一般的震撼。
所有人，再一次抬起頭，看向那塊金色榜單上，高懸于最頂端的兩個字——
黑馬。
這個名字，在這一刻，如同一枚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徹底地烙印在了998區所有玩家的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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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公會臨時駐地。
頂層會議室內。
紅狐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仰頭看著天空中那塊刺眼到極點的排行榜，那張總是掛著冷酷與傲慢的臉上，表情精彩得如同打翻了的調色盤。
震驚、不解、憤怒、不甘……最后，所有情緒都歸于一種近乎扭曲的、冰冷的獰笑。
“黑……馬……”
他一字一句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聲音低沉沙啞，像兩塊生銹的金屬在摩擦。
身后，會議室里的其他公會高層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空氣壓抑得仿佛要凝固成實體。
“紅狐老大……”一個玩家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這個黑馬……”
“閉嘴。”
紅狐沒有回頭，只是從喉嚨里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那名玩家瞬間閉上了嘴，額頭上，一滴冷汗悄然滑落。
紅狐死死地盯著榜單，那雙銳利的眸子里，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他昨天，確實沒有動用全力去刷積分。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這個新手區，根本不配！他根本不認為有任何一個人，能威脅到他榜一的位置！
但現在，現實，狠狠地抽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三百二十八積分。
比他，多了整整四十一分。
這意味著，對方要么是每個副本的通關評價都高到離譜，要么是通關速度快到變態，要么……是兩者兼具！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只是運氣好，恰好刷到了幾個高分值的特殊副本而已！*
*等我今天全力出手，超過他，不過是時間問題！一個新人而已！*
紅狐在心中瘋狂地自我說服，試圖用這種方式，強行壓下那股從心底不斷翻涌而上的煩躁與不安。
但他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緊了，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
“李銘。”
紅狐的聲音突然響起，冰冷刺骨。
一直縮在角落里的李銘渾身猛地一震，連忙站得筆直：“在！”
“昨天你說的那個黑馬……”紅狐緩緩轉過身，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眸子，像兩把刀，直勾勾地釘在他身上，“就是榜單上這個？”
李銘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喉嚨干得快要冒煙，他頂著那恐怖的壓力，點頭：“應該……是的。”
紅狐沒有說話。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李銘，眼神里的壓迫感幾乎化作實質，要將李銘的骨頭一寸寸碾碎。
李銘的后背，瞬間被冷汗徹底浸透。
但與此同時，在他內心最深處，卻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近乎狂熱的……認可感。
*我沒看錯。*
*那個男人，真的有這個實力。*
*甚至……他可能比紅狐老大，還要強！*
這個大逆不道的念頭剛一冒出來，李銘自己都被嚇了一大跳，連忙用盡全力將其死死壓下。
但那股因為親眼見證了絕對強大而產生的隱秘悸動，卻像野草的根，怎么也揮之不去。
紅狐終于收回了目光，他緩緩轉身，重新看向窗外，聲音也恢復了那副冰冷的平靜：“通知下去，今天開始，所有人，全力刷積分。”
“是！”
“另外。”紅狐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在窗玻璃上輕輕一點，正好點在了“黑馬”那兩個字上，“派人去查這個黑馬的底細。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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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城區，某棟高樓的三十二層。
吳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璀璨的燈火在他腳下延伸，如同匍匐的星河。他抬頭，目光平靜地穿透玻璃，落在天空那塊巨大到遮天蔽日的金色榜單上。
榜單的最頂端，兩個漆黑如墨的大字，仿佛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重量。
黑馬。
積分：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