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道與十位天帝的身影徹底凝實,整個虛空戰場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釘在傳送門上方的那些身影上,連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在眾人眼中,為首的天道現身時,沒有撼動星河的異象,沒有傾軋萬物的威壓,甚至周身氣息都如同沉寂的古井,波瀾不驚。若非他身上那件華貴威嚴、象征至高身份的袞服龍袍太過奪目,以及身后十位天帝那畢恭畢敬的姿態,他看上去簡直與凡俗街巷中的普通人無異。
然而,正是這份極致的“平凡”,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凌駕于認知之上的恐怖。
與天道的返璞歸真形成極致反差的,是緊隨其后的十大天帝。他們的降臨,猶如十顆燃燒的恒星驟然點亮……璀璨奪目的神光自他們周身噴薄而出,瞬間將幽暗的北星域映照得亮如白晝;實質般的光輝如同天河倒卷,浩浩蕩蕩地沖刷著虛空的每一個角落。
十大天帝步履沉穩,自那無邊的光耀中踏出,如同拱衛神o的星辰,整齊地列于天道身后。在他們身影凝實的剎那,整個北星域的星辰仿佛都受到了某種至高法則的牽引,微微震顫了一下,仿佛在行著無聲的注目禮。
盡管天道氣息內斂,但十大天帝身上那沛然莫御的威壓卻如同無形的海嘯,洶涌地拍打著戰場上每一個生靈的心神。
無論是境界高深的修士,還是他們座下神駿的靈獸坐騎,皆在這股煌煌天威之下心神劇震,靈魂深處不由自主地泛起敬畏與戰栗。
此時,傳送門前的謝夢宇,已然停下了手中玄奧的印訣。他輕輕一拂袖,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將身旁的謝星靈穩穩送回了飛舟上,妻子劉語菲的身邊。
顯然,那通往地球、承載魂魄與神識的通道,已然穩固下來。
隨后,謝夢宇踏著腳下如凝固血液般的血河之水,步伐沉穩,緩緩行至大師兄李軒身側。
護院圣獸元無低吼一聲,收斂了周身狂暴的氣息,亦步亦趨地跟在謝夢宇身畔。只是它那雙原本清澈的獸瞳,此刻已蒙上了一層駭人的血光,燃燒著壓抑的怒火,死死盯著天道方向。
現身后的天道,并未刻意收斂自己的情緒。他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緩緩掃過李軒等一眾偽源境強者,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驚嘆與探究之意。
“天道?”謝夢宇率先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帶著一絲確認的意味。
“佩服!”幾乎在同一剎那,天道那平淡無奇、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也在虛空中響起,帶著一絲難以喻的……敬意?
然而,在場所有頂尖強者都能敏銳地察覺到,天道這句“佩服”,其目光的落點似乎并非眼前的眾人,而是穿透了他們,投向了更加遙遠、更加深邃的未知之地。
天道對著謝夢宇的方向,極其輕微地點了下頭,算是默認了身份。他早已從天帝們傳遞的信息中,洞悉了眼前這些偽源境強者的真正來歷。
下一刻,天道那平鋪直敘的聲音再次回蕩在死寂的虛空:“與帝絕相互牽制數萬余載,不得不佩服其謀劃之深遠。連所收弟子,皆為人中龍鳳,上上之選。”
話雖如此,但天道心中卻明鏡一般:這萬年來,與其說是“相互牽制”,不如說更多時候是帝絕在牽制著他;他甚至篤定,若非帝絕需分神封印那暗域帝君,自己絕無可能在此刻現身于這片虛空戰場。
天道話語微頓,目光再次如冰冷的探照燈,緩緩掃過李軒師兄姐弟五人……最終,定格在謝夢宇身上,以及他身后那片模糊、搖曳、若隱若現的奇異虛影之上。一聲帶著幾分恍然與探究的感慨響起:“未曾想,你竟身負伴生之體,更奇的是……竟是魂魄與神識共生!此等伴生體,即便本帝君,亦是聞所未聞。看來上古遺澤,深不可測,連吾之記憶亦有所缺漏。只是你這伴生體……”
天道緊緊鎖視著謝夢宇,兩道如劍的長眉幾不可察地輕輕一蹙。那一瞬間,仿佛有億萬道思緒在他那深不可測的識海中飛速流轉、碰撞,又像是在浩渺的記憶塵埃里竭力搜尋著什么。
片刻后,那平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上了一絲更加濃厚的興趣:“如今,本帝君倒是對你……愈發好奇了。”
面對天道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和話語,謝夢宇只是極其輕微地聳了聳肩,臉上浮現出一抹近乎漠然的平靜。有些真相,他并非不在意,只是他如今卻也難已知曉……但他深信,只要生命不息,終有一日,所有的迷霧都將在他眼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