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眼眸一沉,眸色晦暗。
那只握住茶杯的纖細手指來回撫摸著茶杯一側的蘭花花紋。
她想起圣旨剛到燕南時,她父親秦勉將圣旨接過,臉色郁郁難看,她知曉,這是他動怒不悅時的前兆。
秦蓁蓁自幼母親早亡,秦勉既當爹又當娘的將她獨自養大,甚至怕她受委屈,終身未再續弦。從小生活在滿是糙老爺們地方的秦蓁蓁自然也是生得了自信張揚,豪邁霸氣的性格。
別人家得女兒養在深閨足不出戶時,秦蓁蓁在大草原上牽著百十頭羊狂奔。
別人家女兒在學女紅刺繡時,秦蓁蓁在學騎馬射箭。
別人家女兒在學宮廷禮儀規矩時,秦蓁蓁以一挑三跟人相撲。
她從小便被秦勉捧在手心中疼愛,所求之事無一不應,就連軍中將士也極為寵愛她。
直到一紙賜婚下來后,在燕南徹底炸了。
秦勉的幾個心腹持刀半夜入府,與秦勉商討推翻狗皇帝政策的事。
那可是上京城啊,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們立下屢屢戰功才換來在燕南舒心度日。他們寵愛的小潑猴怎能去那地方?還賜婚給了皇子!
他們怒氣沖沖,都已經商討好進攻上京城的路線,只等秦勉一聲令下。
可秦勉卻回絕了。
只因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他兒時玩伴,他許諾,會一直保護他的安危,守衛整個北魏國。
他明白皇帝讓秦蓁蓁入宮是當牽制他的人質,但也相信,他的玩伴并不會傷害他的女兒分毫。
秦勉重情重義,秦蓁蓁為了不讓他為難,接下圣旨允諾進京。
他們準備的很快,只用了兩日。
雖知道自家女兒的實力,但秦勉還是派出部分秦家軍保護她的安危。
甚至在臨走之際,她那五大三粗的爹像婦人般紅了眼眶,緊緊抓住她的手不斷囑托。
“上京城不比燕南,那里的人心思太重,你要處處留個心眼,不可輕信于人。若真受了委屈,飛鴿傳信于爹爹。去他娘的狗屁承諾,都沒我的寶貝女兒重要!”
想到上馬車前,秦勉背對她,將臉埋在長臂中,努力憋住即將掉落的眼淚,秦蓁蓁心里一陣酸澀難受。
她的爹爹在外人面前一向威風凜凜,不茍笑,何時露出這番模樣來?
秦蓁蓁長嘆口氣,眉眼間也滿是愁容。
“先暫時這么裝著吧。”
上京城內不少人忌憚著秦勉和秦家軍,尤其是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
她一身武功,若是被他們知道,會引起更大的麻煩。所以這一路上秦蓁蓁一直都在裝病。
還好在這方面她有經驗,不然她可真要暴露了。
靜寧園內的嬤嬤婢女早早將晗雪居收拾妥當,這一路上緊趕路程,早就將秦蓁蓁累的夠嗆。
吩咐了紫蘇兩句后便回屋睡覺去了。
直到烈日換成明月,白日變成黑夜后,秦蓁蓁這才輾轉醒了過來。
為了防止旁人打擾,在她臨睡前紫蘇便將院內灑掃的嬤嬤婢女打發了出去。
屋內并未瞧見紫蘇的身影。
秦蓁蓁穿好鞋后,打開房門環視了一圈院子,也并未有紫蘇的身影。
晗雪居院內十分空曠,只有一個小小的池塘,里面的水清澈見底,偶有幾條小魚在歡快游走。
柔和的春風輕輕拂過她的面龐,與燕南干裂的風十分不同,讓她有些身心愉悅。
但這股風好像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