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水軍？”
“觀音？”
聽到這話，原本在這里作陪的四大天王，乃至一眾天將，臉色驟然大變。
那位凌霄寶殿之上的三界至尊，這是要干什么？
派遣天河水軍前來，是來對付他們的嗎？
還有，玉帝不是派遣他們下來，跟著三壇海會大神一起對付佛門嗎？
怎么轉眼間，就將那位佛門觀音菩薩一并派過來了？
“大神，這……”
一時間，四大天王和諸多天將的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了哪吒身上。
他們臉上的神情復雜到了極點，有驚愕，有遲疑，更有深深的為難。
而此刻，哪吒周身那無形的場域，正在發生著肉眼可見的變化。
他那雙清澈的眼眸，已然被一片森然的血色所浸染，其中翻涌的，是毫不掩飾的凜冽殺機。
數息之后，哪吒猛地站起身。
他沒有理會任何人，只是轉頭，視線穿透了水簾洞的阻隔，遙遙望向了那高懸于九天之上的天庭方向。
那目光，冰冷，銳利，帶著一絲嘲弄。
不過，那翻涌的怒意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便迅速沉淀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了然與釋然。
自己終究是抗了天庭法旨，與自己曾經的師尊，那太乙真人掀起了一場大戰。
縱然事出有因，但在那位高坐于凌霄寶殿的玉帝眼中，自己這柄最鋒利的矛，已經有了不受掌控的跡象。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被百分之百信任的統帥了。
此刻，玉帝派遣天蓬元帥率領整個天河水軍前來，名為“協助”，實為接管，甚至可以說是監視與奪權。
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想要將這十萬天兵天將的指揮權，從自己手中拿走？
可以。
沒問題。
若是這十萬天兵天將真的離去，自己孤身一人，反而再無任何牽絆與顧慮。
到那時，若是那個執掌天河的天蓬，敢在自己面前擺什么元帥的架子，沒事找事，那他可就真不會再慣著任何人了！
想到這里，哪吒收回了目光，緩緩轉向身旁那位體型魁梧，此刻正滿臉憤憤不平的巨靈神。
“罷了！”
“巨靈，你且按照太白星君所，帶他們回去吧！”
“終究是天庭兵馬，無端卷入這般風波，跟著本神一同承受玉帝的雷霆之怒，也并非本神本意！”
哪吒雖然對玉帝此番的猜忌與手段極為不滿，但他終究不是一個會隨意遷怒他人的莽夫。
這十萬天兵天將，跟隨他一路從天庭而出，隨他直面太乙真人，又隨他來到花果山，早已是疲憊之師，不該為高層的博弈而淪為犧牲品。
他此，亦是在給巨靈神一個機會。
巨靈神此刻帶兵返回天庭，雖有臨陣交接兵權之嫌，但終究是奉了太白金星傳來的“法旨”，或可將功補過，甚至有機會取代自己，成為新的統帥。
“不去！”
“大神乃是三軍統帥，統帥在哪里，末將便在哪里！”
巨靈神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胸膛，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那甕聲甕氣的聲音，此刻卻如同洪鐘大呂，在整個水簾洞內轟然炸響。
讓自己在這種關頭，拋下主帥，獨自領兵回去？
這是臨陣脫逃！
是背信棄義！
這不符合他巨靈神的行事準則！
他本就是戴罪之身，第一次領的差事就辦得一塌糊涂，回去之后被責罰已是板上釘釘。
既然如此，多一些責罰，少一些責罰，又有什么分別？
他不在乎了！
話音落下，巨靈神更是猛地扭頭，一雙銅鈴般的巨眼，掃過四大天王和身后一眾神色變幻的天將。
“你們領兵回去吧！”
“本神將，誓死追隨三壇海會大神！”
他將“本神將”三個字咬得極重。
反正這十萬天兵天將，本就不是他帶來的，他不領這個兵回去，誰也挑不出毛病！
“這……”
增長天王張了張嘴，與另外三位天王面面相覷，徹底陷入了呆滯。
一個哪吒已經夠讓他們頭疼了。
現在，連九霄擎天巨靈戰神也跟著犯起了渾？
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而他們身后，那數百名天將，原本還在急速權衡利弊的眼神，在聽到巨靈神這番話后，瞬間凝固了。
下一刻，一名臉上帶著三道猙獰傷疤，氣息彪悍的老牌天將，猛地踏前一步。
他“鏘”的一聲，將腰間佩劍抽出半截，森寒的劍光映亮了他決絕的臉龐。
“九霄擎天巨靈戰神都不走，我等無名之輩，又有何懼？！”
他的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金石交擊般的鏗鏘之意，仿佛一粒火星，瞬間點燃了整片海洋！
“沒錯！”
“我等誓死追隨三壇海會大神！”
“大神之，便是軍令！”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天河水軍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敢對我等同僚刀劍相向不成！”
“……”
仿佛是壓抑了許久的火山，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名名天將挺直了腰桿，胸中的熱血被徹底點燃。
他們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位真正值得他們用性命去追隨的統帥！
一位會為了袍澤之義，不惜對抗闡教上仙的統帥！
一位會為了他們的安危，主動攬下所有罪責的統帥！
統帥未退，他們先走，這算什么？
這和逃兵有什么區別！
再說了，他們只是駐守此地，又不是要揭竿而起，公然造反，怕他什么天河水軍？
“胡鬧！”
“爾等……爾等簡直是胡鬧！”
眼看著這群天將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群情激奮，太白金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急得跳了起來。
他的酒意，早已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驚得徹底消散。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哪吒桀驁不馴，鬧點脾氣，也就罷了。
巨靈神是個一根筋的莽漢，跟著起哄，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這兩個，都是玉帝提拔起來的。
玉帝就算再震怒，也絕不會輕易將他們二人送上斬仙臺。
可你們這些天將跟著瞎鬧什么？
這不是主動把脖子往刀口上送嗎？！
“若是陛下震怒，降下責罰，爾等恐怕都得在斬仙臺上走一遭！”
“現在，立刻按照老夫所行事！”
“老夫豁出這張老臉，盡量為爾等周旋，自可保爾等安然無恙！”
太白金星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尖銳的顫音，他指著那群天將，氣得渾身發抖。
他嘴唇翕動，還想再說什么，將這些被熱血沖昏了頭腦的將士喚醒。
然而，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毫無征兆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老倌，你急什么？”
“不是說，要跟俺老孫好好聊聊嗎？”
“來來來，咱們邊喝邊聊！”
孫悟空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他的身邊，那張猴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意。
太白金星的身子一僵，那股強行將他按回座位上的力道，根本不容他反抗。
孫悟空另一只手拿起酒壺，不由分說地又將他面前的玉杯斟滿。
清冽的酒香混雜著猴妖身上獨特的、帶著山野氣息的味道，鉆入太白金星的鼻腔，讓他一陣頭暈目眩。
他不是被酒氣熏的，是被嚇的。
“至于那什么天河水軍，來了花果山，俺老孫一并招待便是了！”
孫悟空的話語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霸道。
說完，他的眼角余光，朝著哪吒的方向輕輕一瞥。
那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一個只有他們“師兄弟”之間才能領會的眼神。
哪吒心領神會，微微頷首。
大師兄的意思，他懂了。
下一刻，他身形一動，整個人化作一道火光，瞬間踏出了水簾洞。
他立于瀑布之前的巨石之上，目光如電，掃過下方黑壓壓一片天兵。
“那天蓬率領天河水軍到來，似是針對本帥！”
“本帥不愿拖累諸位！”
“爾等，且隨巨靈戰神退出花果山，準備歸天！”
“本帥，在此處等候那天河水軍到來……”
他的聲音灌注了法力，清晰地傳遍了整座花果山的每一個角落，壓下了喧囂的山風與瀑布的轟鳴，透出一股決絕與悲壯。
一時間，整個花果山之上，那原本群正在吃喝的天兵天將，皆是一愣。
短暫的寂靜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發。
“天河水軍？”
“北邊那些只會玩水的家伙？”
“他們是找死嗎，敢來這里針對咱們大神？”
“干他們！”
一個滿臉虬髯的百夫長，將手中的長戟重重頓在地上，巖石迸裂。
“就是！咱們十萬大軍在此，他們天河水軍才八萬，怕個鳥！”
“一打一，我等還有兩萬大軍當后備呢！”
“沒錯！”
“統帥未退，我等絕不后退半步！”
“誓死與統帥共進退！”
“殺！殺！殺！”
十萬人的吶喊，匯聚成了一股撼天動地的洪流，沖天而起。
水簾洞中，那震耳欲聾的聲浪穿透了水幕，化作實質的音波，狠狠地沖擊著太白金星的耳膜和神魂。
他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脫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臉上的血色，在這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灰敗。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這些天兵，這是要造反啊！
這已經不是胡鬧了，這是公然抗命，是要與天庭兵戎相見！
陛下到底怎么回事？
他完全想不通！
明明已經應允了自己前來，給了轉圜的余地，為何會突然又調動天河水軍和那觀音菩薩前來？
這不是火上澆油，逼著哪吒和這十萬天兵走上絕路嗎！
“老倌稍安勿躁！”
“咱們繼續喝！”
“出了問題，俺老孫擔著！”
孫悟空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視線若有若無地掃向了一旁的牛魔王等一眾妖王。
牛魔王心領神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緩緩抬起，然后重重地搭在了太白金星的另一邊肩膀上。
那手掌上傳來的恐怖力道和灼人熱度，讓太白金星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只要稍稍發力，就能將自己的肩胛骨捏成齏粉。
這一刻，他終于徹底明白了。
如果哪吒真的和天河水軍打起來，自己這個天庭使者，這個唯一的“貴客”，就是用來祭旗的最佳人選。
他們這是在“好生招待”自己啊！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敖靈水汪汪的龍睛里滿是迷茫。
怎么回事？
天河水軍壓境，觀音菩薩親臨，這在三界之中，無論哪一件都是足以引發滔天巨浪的大事。
可為什么這些“師兄們”，一個個都顯得毫不在意？
孫悟空師兄在逼著太白金星喝酒。
牛魔王師兄……那樣子分明是在威脅。
哪吒師兄更是直接出去煽動兵變了！
他們難道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旁邊的哮天犬身上，想從這位看起來稍微“正常”一點的師兄這里找到一絲答案。
結果，她看到的一幕，讓她更加愣神了。
這條威風凜凜的白犬，竟然在慢條斯理地舒展著身體，弓背，伸爪，扭動著精悍的腰身，每一塊肌肉都在為即將到來的爆發做著準備。
那雙黑亮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分明是在做戰前熱身！
“哮天師兄……要不要，我去請大老爺過問此事？”
敖靈終于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期盼。
大老爺傳訊時，已經告知了她自己的大概位置，距離花果山并不算遙遠。
以她的速度，現在趕過去，或許能請動大老爺前來花果山坐鎮。
只要大老爺肯露面，別說區區一個天蓬元帥，就算是觀音菩薩親至，也不敢在這花果山放肆。
“千萬別！”
哮天犬的動作猛地一停，急忙搖晃著碩大的狗頭，一口回絕了敖靈的提議。
它的聲音里滿是急切，生怕敖靈真的跑了。
“本皇可還沒有立功呢！”
“這等送上門來的好機會，萬萬不能錯過了！”
開什么玩笑！
主人楊戩不在，天大地大，它哮天犬最大！
這么好的表現機會，要是被這小丫頭攪黃了，它得后悔死。
它湊到敖靈身邊，用一種“你放心”的眼神看著她。
“你且跟著本皇，保你安然無恙！”
“到時候，本皇將那個什么天蓬元帥一口擒下，收了當人寵！”
“大老爺知道了，定會夸贊本皇幾句的！”
哮天犬越說越興奮，尾巴都忍不住搖了起來。
它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威風凜凜地將天蓬元帥踩在腳下，然后在大老爺面前邀功的場景了。
到那個時候，大老爺定會對它這條血脈無雙的洪荒神犬，青睞有加！
而此時，周玄的目光，已經在花果山掃過。
他看到了孫悟空逼酒時，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屬于齊天大圣的桀驁。
看到了牛魔王蒲扇般的大手搭上太白金星肩膀時，那粗獷動作下隱藏的、令人膽寒的精準威脅。
看到了哪吒轉身離去時，那重新燃起的、焚盡一切不公的戰火。
也看到了哮天犬弓起矯健身軀時，那雙瞳深處，壓抑不住的、對戰斗與功勛的原始渴望。
這些他親手撥動了命運軌跡的“棋子”，并未讓他失望。
他們不再是天庭俯瞰下的玩偶，不再是佛門算計中的劫子，而是真正開始為自己的意志而戰的生靈。
看到這，周玄嘴角已然浮現出了絲絲笑意。
就在此時，他心念微動，抬頭看向了遮天大陣之外。
嗯？
那條老龍，來得倒是不慢。
……
此刻，東海龍王敖廣，正身懸于一片空濛之中。
他按照女兒敖靈神念傳訊所指引的位置，精準地抵達了此處，然而眼前除了翻涌的云霧和呼嘯的罡風，空無一物。
浩瀚的神念鋪展開來，一遍又一遍地掃過方圓千里，卻依舊是一片虛無。
敖廣臉上，露出了濃濃詫異與猶疑。
難道是靈兒情急之下，記錯了方位？
可下一瞬，他腦海中猛然閃過不久前方寸山左近，那驚鴻一瞥的景象。
他不敢再有半分怠慢，連忙整理了衣冠，對著眼前空無一物的云層，雙膝一軟，竟直直跪拜下去。
“東海敖廣！”
“特來拜見前輩，還望前輩能夠相見！”
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到了最低，聲音里充滿了發自肺腑的恭敬與忐忑。
也就在敖廣跪拜的同一時刻。
方丈山之巔，周玄的腦海中，響起了系統提示。
叮！檢測到可綁定的忽悠目標：敖廣，是否綁定？
綁定！
周玄心中默念。
叮！目標綁定成功！
姓名：敖廣（東海龍王）！
跟腳：龍族！
修為：大羅金仙中期！
嗯？
大羅金仙中期？
周玄的眉梢微微一挑。
這條老龍，藏得果然夠深。
平日里在天庭眾仙面前唯唯諾諾，一副太乙金仙修為，年老體衰的模樣，任誰都能踩上一腳。
誰能想到，他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老牌大羅。
這等修為，雖然在如今這圣人隱匿、準圣輕易不出的三界之中，算不上最頂尖的那一撮，但比起明面上那些所謂的天庭重臣、一方大能，強出太多。
可惜。
縱然是大羅金仙，相比如今已淪為三界笑柄的龍族而，依舊是杯水車薪。
要知道，昔日祖龍治世，龍族稱霸四海八荒之時，大羅金仙也不過是族中精銳。
時移世易，徒留一聲嘆息。
此時，遮天大陣之外，久久等不到回應的敖廣，心中的忐忑愈發濃重。
“老龍特意備下一些薄禮，前來獻給前輩，還請前輩能允許老龍當面獻上……”
他一咬牙，再次開口，聲音愈發謙卑。
“進來吧！”
周玄之音，淡淡響起，卻蘊含著一種出法隨的無上威嚴。
敖廣只覺眼前一花。
籠罩在他周身的云霧瞬間扭曲、折疊，化作一道玄妙的陣法紋路，將他完全吞沒。
敖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下一瞬。
斗轉星移，時空變幻。
當敖廣的視野再次清晰時，他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一座仙氣氤氳的山巔之上。
他的龍目，驟然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狀。
入目所及，是兩道身影。
兩道僅僅是站在那里，就讓整片天地都為之戰栗的恐怖身影。
左側那道身影，手持大斧與巨盾，一股不屈、不撓、戰天斗地的滔天煞氣，化作實質的血色狼煙，直沖上空。
右側那道身影，背負一張古樸大弓，身形挺拔，眼神睥睨，身上散發出的鋒銳之氣，仿佛能將九天之上的星辰都一一射落。
這股氣息……是巫族散發而出。
敖廣的龍魂都在顫栗。
作為東海龍王，現在的龍族領軍人物，他瞬間辨認出了這兩位的身份。
戰神刑天！
射日大羿！
這兩位傳說中早已在巫妖大劫中隕落的大巫，竟然還活著！
而比這更讓敖廣感到恐懼的是，這兩位頂天立地，不敬天，不禮地，只尊盤古大神的巫族大巫……此刻正如同最忠誠的侍衛一般，分立兩側。
他們的目光，帶著絕對的崇敬與狂熱，望向同一個方向。
能讓刑天與大羿這等桀驁不馴的存在，心甘情愿擔當侍衛，這位前輩，究竟是何等偉岸的存在？！
敖廣幾乎是機械般地，順著兩位大巫的視線，挪動自己僵硬的脖頸。
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山巔懸崖邊緣，那個盤坐于玄黃蒲團之上的身影。
只是一眼，敖廣的腦海，瞬間一片空白。
那無窮無盡的玄黃之氣，化作了實質的金色瀑布，似乎從九天之上垂落，在那人周身環繞、洗禮。
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法則神鏈，清晰可見，如同溫順的寵物，纏繞在他的指尖，隨著他的呼吸而明滅。
更讓敖廣神魂俱裂的是，他看到了一條虛幻的、不存在于此方時空的長河，在那人的周身奔騰不息。
河水之中，是過去的剪影，是未來的塵埃。
那人就坐在時間的源頭，空間的盡頭。
此時此刻，他仿佛就是時間與空間的主宰，只要一念之間，便可以踏入過去未來，從這方時空徹底抹去自身的一切痕跡。
他的龍魂本能地試圖去定位眼前這位前輩的存在。
然而，一切感知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