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感動得她最后以身相許。”
“還沒有。有一次,我拍了張她站在油菜花里的照片,取名‘她在叢中笑’,投給省里的一次大賽,獲了個二等獎。周圍的人開始叫我攝影家。
我對她說,以后我一定要獲全國一等獎,要成為國家級鼎鼎鼎大名的攝影師。她竟然相信。”
“我幫你還原一下現場。你信誓旦旦要成為鼎鼎大名的攝影家之后,她溫柔地倒在你的懷里,閉上眼睛,幸福地說,你一定會的。我相信你。”
少杰臉都紅了。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這樣,我們就走到了一起。幾十年風風雨雨,我越來越愛好攝影,她越來越討厭我攝影。
我們愛過、恨過、吵過。她哭過,鬧過,砸過東西,但沒砸過我的相機。
上次去大理,我突然找不到鏡頭蓋,她翻廂倒柜幫我找。
最后找到了,她流著淚對我說,我不求獲什么大獎,你年紀大了,別再走川西了,那條路危險啊。
我只求個平安,給你下跪,走了這一趟,別再出遠門好不好?兒子快要結婚了,連房子都買不起”
說到這兒,少杰雙手捂著臉,雙肩不斷地抽顫。
我聽著心酸,我知道他愛好攝影,像吸鴉片一樣走火入魔。更理解他妻子在現實與理想中痛苦掙扎。
她一方面希望老公真的能拍出一個什么大片,讓他實現一生的鳳愿。另一方面又擔心老公年紀越來越大,生怕有什么閃失。
還有,人家的老公一心致力于經濟,有能力給兒子買房買車。而自己家卻連兒子的婚房都買不起
在某種意義上,我有些鄙視少杰,他只為自己著想。另一方面,我又理解他,一個藝術家狂熱的執著。
我站起來,把書房門關上。遞了一張紙巾給他。
他擦了擦淚,抬頭對我苦笑道:“對不起,失態了。因為提到她,我就內疚。”
我問道:“你兒子也在縣城工作?”
他點點頭,說道:“對。我們也不是連一套房子都買不起,主要是前年我岳父大病一場,他又沒有兒子,我們花了五十多萬,但沒搶救過來。
我妻子是故意激我,說連房子都買不起,其實是勸我不要再外出了”
我安慰他:“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以后就別走得太遠。要多陪一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