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看出老饒的驚慌,說:“他不會下藥,會寫字嘛。”
八爺念,心悅在處方紙上寫。我們一齊湊過去看,竟然沒寫錯一個字。八爺接過,添上克數。老饒接過處方,數了錢,千恩萬謝而去。
我笑道:“您把心悅準備培養成為傳承人?”
八爺笑道:“讓他先把藥名寫熟。”
我和八爺慢慢地聊了起來,明所長見我們聊得愉快,找了個借口,先回去了。
其實,八爺也不像明所長說的那么難相處,談到醫學,他感嘆良多。說目前中醫處境艱難,其實中醫有中醫的長處。
他說:“中醫與西醫,治病之道,各在自己的一套文化體系之內建立的。中醫講天人合一,把人體與宇宙聯系起來,看成一個整體。
西醫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比如西醫,腎炎就消炎,消炎到沒辦法了,就割。中醫不同,中醫的辦法,腎出了問題,不一定是治腎。”
我畢竟也讀了這么多醫書,接腔道:
“比如打仗,西醫的辦法,是集中兵力,消滅一處敵人,而中醫的辦法從全局來考慮,當集中兵力難以收拾時,它采取‘圍魏救趙’的辦法,讓你的兵力趕回來救駕,在路上設伏消滅你。
這種‘聲東擊西’或者‘圍而不打’,就是燒你糧倉,斷你水源,讓你不戰而降。還有一種是采取‘反間計’,培植體內反體細胞,從內部分化瓦解你。”
聽了我這番話,八爺正眼瞧了瞧我,說:“你平時也讀醫書啊?”
我立即挑明自己的身份:“明所長介紹我是開米粉店的,誠然不錯,不過,我后來跟弘一道長學測字,混口飯吃。”
八爺笑笑:“理解理解,中國自古就有‘醫巫一理’這個說法。特別是道教,很多道士都是醫學方面有很高的造詣。”
我找到了突破口,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對啊,很多人來我們那悠然居,要我或者我師傅下一道符水給他們吃了。我內心十分慚愧。”
“你何以慚愧?”
我半天才回答:“下道符水,那只是一種精神安慰,要是跟您一樣醫術高明,干脆給他一個方子,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