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抬頭望了那兩人一眼。我也打量了一番,一胖一瘦,穿戴整潔,坐在一旁,好像沒什么事,只是來旁聽一樣。
道長把目光落在老陳身上:“填報學校,越遠越好。若是填本省,錄取不上。”
老陳做出吃驚的樣子,問道:“為何這么說?”
“你不是說測一個‘重’字嗎?此字分拆,就是千里。千里,重也。”
老陳呵呵一笑:“先生測字,原來這么簡單?”
旁邊兩中年人也一齊笑笑。
道長說道:“世間學問,最簡單的才是真學問,玄之又玄者,不過是故弄玄虛,嘩眾取寵而已。”
老陳偏著頭:“先生這么厲害,能否給我測個字?”
道長點點頭。
老陳說了一個“從”字,測測職業。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測職業的。正想好好學一學。不料道長回答得非常干脆:“不測。”
老陳哂笑:“是測不出還是不愿說?”
道長說道:“測不出,有奇丑者為相,有堂堂者為下里巴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先生離相十萬八千里,而七十二行,我也難以一一數清。”
老陳呵呵笑道:“是不愿測吧?”
道長也呵呵一笑:“若一定要說,送你兩句詩,一生事業在夢中,半世飄零雨打萍。”
老陳哈哈大笑:“厲害厲害。”
老陳又問:“蒙先生算得準,多少錢?”
“古時文人寫字作畫,互相贈予,從不收錢。先生不過是行走江湖,我不過是坐在家中,談什么錢?”
道長這一句,我聽懂了,原來這人也是干這一行的。
老陳臉有些紅,說道:“那暫且告辭。”
他一起身,那兩個中年男子也起身,其中一個說道:“有趣,有趣。”
道長叫住老陳:“慢走,千里之外的大學,老先生記得在夢中還可再做一遍啊。”
老陳拱拱手:“失敬,失敬。”
這是出什么戲?看得我云里霧里。
道長教導我:“剛才來的三個人是一伙人。那位自稱老陳的,也是干我們這一行。后面兩個年輕人,一定是在他面前說起我如何厲害,所以,這個老陳是來踢館的,年輕人是來看他踢館的。”
“這樣啊?”
道長給我分析道:“那兩個人為什么不和老陳一起進來?”
我想了想,答道:“他們裝著和老陳不認識。”
“為什么老陳走,他們也走?”
“因為他們本來也沒什么事,而您又認破了老陳,他們不好意思留下來。”
“老陳辭之間透著股什么味兒?”
“挑釁味。”
“對了,你以后要多長個心眼,來的人并不是都來測字的,有的人是來故意考你的,有的人是來砸場子的,所以,這茶,寧可得罪人,不可誤泡,對人既要客氣,又要有分寸。”
我滿臉通紅。
道長說:“我說過測字之術,首在察人,但只拿了一半的書給你讀,你讀得不完整。還得好好讀,下面,我就給你講講如何察看人,以及該讀些什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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