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以德報怨

周宅。

幾大兇獸一撤，把林飄魂最后的戰斗意志與力量也一起帶走了，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勉強用劍鞘支撐著上半身。

林飄魂早就認出了蕭飛逸這些人。

見到這些人，林飄魂反倒一點兒都不害怕了，甚至內心非常平靜坦然，不為別的，因為他了解蕭飛逸這群人。

能死在這些人手里，相比剛才那可是太幸運了！

水無痕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趕緊撕下一塊衣衫替林飄魂包扎傷口。

現場非常慘烈，四具死尸，一條斷臂，到處都是血。

唐門老祖嘆了一口氣，對唐剛道：“放了那些人吧！”

唐剛答應了一聲，走到那群黑衣人面前，解開了眾人被制的穴道。

這些人行動自由后，沒有反抗，更沒逃跑，只是不聲不響地把屋內尸體拖了出去，埋在了后院的樹下。

蕭飛逸幾人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么，在周通的敘述下才知道今夜的周府一波三折。

打掃完現場后，所有的黑衣人都垂首立于林飄魂與水無痕身后，靜候發落。

經過片刻的休息，林飄魂恢復了一些力氣，重新站了起來，還劍入鞘，無限愛惜地撫摸了幾個來回，最后把它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林飄魂很平靜地開口說道：“我了解眾位英雄，知道你們絕不會趁人之危，更不會慘無人道地折磨對手！我愿意束手就擒，要殺要剮隨意，只是我有最后一個請求，請你們放過她！”

說完，用手一指水無痕。

見眾人沒有語，林飄魂又道：“她雖然也是一個殺手，可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的命運從小就被左右，走殺手這條路也是被逼無奈，別無選擇！

“好在她并無太多的血債在身，如果你們答應放了她，我任憑處置！如果你們不答應，我會和你們血戰到底的！”

蕭飛逸緩緩走了出來，來到水無痕面前道：“原來你就是銅令主水無痕！你可還記得我？”

水無痕并沒有認出蕭飛逸。

在她刺殺蕭飛逸那天，蕭飛逸也是易了容，扮成了一個壯漢的模樣。

水無痕搖了搖頭。

此時此景，生死關頭，她只關心林飄魂，其他人其他事對她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她哪有心思仔細回想是否見過蕭飛逸。

蕭飛逸嘆了口氣，也不說破。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說出又如何？

兄弟幾人互相看了看，沒想到冷若冰峰的金令主居然肯向他們低頭，求眾人饒水無痕一死。

水無痕的淚面露出了一個笑容，對林飄魂說道：“飄魂，你若離去，我怎能獨活？讓我活下來是你最大的心愿，可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嗎？我最大心愿就是能陪你一起死！

“今夜，咱倆可以一起體面地共赴黃泉，我覺得很幸福！看見你剛才為我舍生忘死，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覺嗎？告訴你，除了擔憂，我更大的感覺是喜悅和滿足！

“我心中喜歡的男孩兒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這是我一生中最感到驕傲的時刻！飄魂，夠了，這已經足夠了！

“我們雖然無法活著在一起，可以后卻天長地久，永世相隨！能死在最心愛人的懷里，我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林飄魂一句話都沒說，可眼淚卻流了出來。

他知道水無痕說的話雖然柔情似水，卻也決絕得像那開弓之箭絕不回頭。如果他死，她也不會活，這和他剛才說的過的話是一樣的。

林飄魂深深地感覺到了命運的無奈！不能保護好自己心愛的人，他的心都碎了！

如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死去，他覺得自己永世都不會瞑目，永世都不會輪回！

如果能讓心愛的人活下去，他寧愿被打下十八層地獄，飽受生生世世的煉獄折磨！

一個女人最幸福的事，不是要成為心愛人的新娘，而是死在心愛人的懷中，想一想都讓人覺得黯然神傷！

水妙蘭的淚也流了出來，她不知道為什么。

以前，她最恨的人就是離別園的這些殺手！

沒有他們，就沒有江湖上那么多殺戮；沒有他們，表哥就不會受傷了；沒有他們，二哥歐陽飛雨就不會家破人亡了；沒有他們，眾人就不會整天提心吊膽……

所有這些她都知道，可她還是見不得戀人間的生離死別，所以莫名其妙地流淚了。

都說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其實無論好人壞人，只要是人，人的自然屬性注定了人與人之間會有相同的情感。

眾人在沉默。

忽一人說道：“讓他們都走吧！”

兄弟們一看，原來說話的是歐陽飛雨。

眾人中就屬歐陽飛雨和離別園的仇最深了，就是因為離別園索魂令的出現，才使得他全家幾十口人，全局幾百鏢師，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了。

可以說，最恨離別園的人一定是歐陽飛雨！

可今天開口要放了這些人的居然也是他！

蕭飛逸兄弟幾人雖然也暗生惻隱之心，可若直接說放了林飄魂等人，也的確難于啟齒。

放了他們如何向歐陽飛雨交代？

可若不放，怎么處置他們？殺了？囚禁？廢了武功？勸降？逼供？哪一樣都不是大家想要的。

戀人間的生離死別本就是天下最慘的事了，眾人怎么忍心還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傷口撒鹽？

大家是頂天立地的俠，不是喪心病狂的魔！

也就在眾位兄弟最為難時，歐陽飛雨說出來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深感意外的話。

歐陽飛雨雖然家里遭遇慘禍，心性大變，可他并沒有失去人性。他心中最大的痛莫過于與家人的死別，而最大的遺憾莫過于與戀人的生離。

自與玉晴上次匆匆一見后，歐陽飛雨的眼前始終都是玉晴的影子！玉晴走時那種對他牽腸掛肚戀戀不舍的眼神，無時不刻在刺痛著他的心，每每想起他的心頭都在滴血。

剛才水無痕對林飄魂告白時，那神情，那眼神，那千般恩愛而又萬般不舍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另一個版本的玉晴！

歐陽飛雨差點兒也流淚。

幾兄弟中，只有他開口說放人才不會讓大家感到為難，所以歐陽飛雨說出了那句話。

兄弟幾人都不是嗜殺成性之人，都是外剛內柔，讓他們對這些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下手誰都做不到，也誰都不忍心。

蕭飛逸了解歐陽飛雨，握住歐陽飛雨的雙手后說道：“二弟，你還是以前的你，始終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