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重要,但你更重要!”楊藝菲打斷她,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幾分急切,可話剛說完,又很快放軟,像怕嚇到她似的,語氣里滿是心疼,“你忘了你說過什么嗎?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這句話,是你教我的啊!”
“是你教我的。”
那是一個多年后那個深夜,楊藝菲的工作室里燈光昏暗,青年時期的楊藝菲把厚厚的劇-->>本狠狠摔在辦公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那時候的楊藝菲剛遭遇重創,合作的投資方臨時撤資,原定的男主又因為要接更大的制作,突然罷演,整個劇組都陷入停滯,幾十號人等著她做決定。
她坐在堆滿文件的辦公桌后,面前的煙灰缸里,煙蒂堆得像座小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煙味。她的眼眶通紅,手指因為用力攥著筆,指節泛白,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
“媽,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當導演?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以為靠實力就能在這個圈子里站穩腳跟?”
楊紅端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楊藝菲的背,動作溫柔得像在安撫一只受傷的小獸:“傻孩子,哪有一帆風順的?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學騎自行車嗎?摔得膝蓋都破了,流著血,卻還是咬著牙爬起來,非要接著騎,最后不還是學會了?”
她把熱牛奶放在楊藝菲手邊,指尖輕輕拂過女兒額前的碎發,擦掉那幾滴不小心滑落的眼淚:“你就像埋在土里的金子,就算暫時被泥土遮住了光,只要不放棄,只要繼續努力,總有一天會破土而出,發出屬于自己的光芒。記住,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你的才華,不會因為一次失敗就消失的。”
那時候的楊藝菲,趴在她懷里哭了很久,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肩膀一抽一抽的,把她的衣服都哭濕了。可第二天一早,她就重新振作起來,眼底的失意被堅定取代,拿著修改后的劇本,一家家跑影視公司,一遍遍給投資方講劇情、講角色,硬生生把那個快要黃掉的項目拉了回來,最后還拿到了比之前更好的投資。
“對不起……”楊紅哽咽著,伸出手,緊緊抱住楊藝菲,肩膀控制不住地顫抖,“菲菲,對不起,我不該又當逃兵,我不該忘了我自己說過的話,我不該讓你擔心……”
楊藝菲看著楊紅,曾經的回憶由楊紅引起,也被她的聲音打斷。
“知道逃跑不對就好。”楊藝菲拍著她的背,一邊笑,眼淚卻也跟著掉下來,砸在楊紅的肩膀上,“以后不準再這樣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我們都一起面對,好不好?吳炎那邊我會處理,投資的事也不用擔心,大不了我們再找新的投資方,就算沒有投資,我們自己湊錢拍,也不能讓你放棄夢想。”
“嗯!”楊紅用力點頭,把臉埋在楊藝菲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那是常年寫劇本、改劇本留下的味道,熟悉又安心。她突然覺得心里踏實了,像漂泊的船終于找到了停靠的岸。
“兩位同志,不好意思,901次大巴馬上就要發車了,還沒檢票的話……”
車站工作人員走了過來,手里拿著檢票夾,語氣客氣卻帶著幾分催促。他看著相擁的兩人,眼神里閃過一絲好奇,卻沒有多問,只是盡職盡責地提醒。
楊藝菲擦干臉上的眼淚,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又接過楊紅手里的車票,一起遞給工作人員,語氣堅定:“同志,這張去縣城的票麻煩退一下,我們不走了。”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車票,又抬頭看了看相擁的兩人——楊紅的眼眶還紅著,楊藝菲的袖子上沾著淚痕,可兩人的眼神卻都透著股釋然和堅定。他頓了頓,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收起車票:“行,那你們跟我去退票窗口辦手續吧,記得帶上身份證。”
楊藝菲牽著楊紅的手,跟著工作人員往退票窗口走。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楊紅看著楊藝菲堅定的側臉,看著她因為奔跑還微微泛紅的臉頰,突然覺得心里的那塊石頭徹底落了地。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會再逃避了。吳炎的威脅也好,娛樂圈的黑暗也罷,甚至是那些未知的困難,都不再能讓她退縮。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她身邊有菲菲,有那個愿意為她遮風擋雨,愿意陪她一起追逐夢想的人。
退票窗口前,楊藝菲正在跟工作人員溝通退票事宜,楊紅站在她身邊,目光落在候車廳外——
晨光正好,路邊的梧桐樹上,幾只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在唱一首歡快的歌。她摸了摸帆布包里的舞鞋,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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