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不小心,這分明是要人家的命。
她嚇得連連搖頭,語無倫次:“不……不行!八姐,這不行!那是皇嗣,是……”
“是什么?那是害得我們母女分離的仇人的孩子!”謝嬌厲聲打斷她,眼神驟然變得兇狠。
“你忘了母妃在冷宮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了嗎?忘了我們如今為何會像囚犯一樣被看管了嗎?”
她見謝妙只是流淚搖頭,猛地一把掐住點點的后頸,將正在吃肉的小狗粗暴地提了起來。
點點受到驚嚇,發出凄厲的慘叫,四爪在空中無助地亂蹬。
“你若不做,”謝嬌將慘叫不止的小狗拎到謝妙眼前,盯著她驚恐萬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威脅道。
“我現在就擰斷它的脖子,然后把它的皮剝下來,塞進你的被窩里。”
“你大可以告訴酈婕妤是我做的,你看她是信我,還是信你這個剛被領回去沒多久的養女?!”
“到時候,別說這條狗,連你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看著謝妙被她恐嚇得瑟瑟發抖,謝嬌露出了得意的笑,正準備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面前的謝妙忽然暴起,用盡全身力氣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宮墻間回蕩。
謝嬌直接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懵了,捂著臉頰,難以置信地瞪著謝妙。
這還是那個懦弱得如同兔子、任她拿捏的九皇妹嗎?
趁她愣神之際,謝妙猛地將她懷里的點點搶了回來,緊緊抱在胸前,一連退后了好幾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宮墻才停下。
“謝嬌,你休想讓我替你做那樣的臟事!我才不會聽你的!”她幾乎是嘶吼著喊出這句話。
說完,她不再看謝嬌那仿佛要吃了她的猙獰表情,抱著點點,轉身撒腿就跑,用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仿佛身后有惡鬼索命。
她是害怕謝嬌的那些威脅,可她也不是傻子。
謝嬌為了不讓人聽到她說的那些誅心之,特意選了這無人的宮墻角落堵她。
既然無人看見,那她打了謝嬌,謝嬌空口無憑,又能拿她怎樣?
謝妙越跑越快。
害怕和報復后的快意同時涌上心頭。
她竟然真的打了那個從小到大一直欺辱她、把她當作腳下泥的八皇姐?
那一巴掌甩出去的瞬間,聽著那清脆的響聲,看著謝嬌臉上那錯愕震驚的表情,積壓了十幾年的委屈、憤怒和隱忍,一瞬間得到了宣泄。
原來反抗是這樣的痛快。
但這爽快如同曇花一現,很快,她的心底涌出的就是恐懼了。
她不敢回頭,只能抱著點點拼命地跑,朝著漱玉軒的方向跑去,眼淚和汗水混雜在一起,模糊了視線。
直到沖進漱玉軒溫暖的殿內,聞到那熟悉的淡淡熏香,她才猛地停下腳步,放下點點,扶著門框劇烈地喘息起來,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九公主?”正坐在窗邊軟榻上翻看書冊的酈婕妤聞聲抬起頭,見她披頭散發、滿臉淚痕汗水、抱著狗驚魂未定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這副樣子?點點找回來了?是不是它亂跑嚇著你了?”
時值隆冬十二月,殿外寒風凜冽。
謝妙一路跑回來,內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此刻被殿內的暖意一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嘴唇都凍得有些發紫。
聽到酈婕妤關切的詢問,她一直強撐著的情緒終于崩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卻死死咬著唇不敢哭出聲,只是用力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酈婕妤見她這般模樣,心知絕不僅僅是找狗那么簡單,肯定還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揮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只留下一個心腹的嬤嬤,然后拉著謝妙坐到暖榻上,拿過一條厚實的絨毯將她緊緊裹住,又讓嬤嬤把點點帶去一旁安撫。
她握住謝妙冰涼的雙手,聲音放得極柔極緩:“九公主,別怕,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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