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衛石木清了清嗓子,擺出兄長的架勢教訓道:“二弟,你糊涂啊!你這般忤逆父母之意,執意分家,是為不孝!傳出去,我們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衛石林原本還存著幾分對父母的不忍,聽到這話,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憤怒瞬間沖了出來。
他猛地抬頭,眼睛赤紅地瞪著大哥:“你跟我講孝道?你坐在屋里讀書,手指頭沒沾過陽春水的時候,是我和我媳婦起早貪黑,伺候著家里那二十畝地!”
“爹娘年紀大了,老三偷奸耍滑,這個家是我衛石林撐起來的!你干了什么,你好意思說我不孝?”
他越說越激動,手指顫抖地指向縮在角落的衛石森。
“還有老三!我的好三弟!蠻子來了,他為了自家閨女,把親侄女推出去擋災,這是人干的事嗎?喜兒差點就死在外頭了!”
“你們現在跟我講孝道、講臉面?我閨女受罪的時候,你們誰想過她的死活?誰想過我的臉面?!”
他這番血淚控訴,讓衛石木一時語塞,臉色青白交錯。
衛石森自知理虧,也不敢再開口說什么了。
聽著爹爹這番含淚的控訴,衛喜兒忍不住紅了眼眶。
一旁的白氏不停地抹眼淚。
嫁到衛家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頭,若不是為了夫君,為了三個孩子,她早就過不下去了。
衛老婆子見大兒子被堵了回去,立刻把矛頭轉向衛喜兒:“分家?行啊!先把喜兒那死丫頭帶回來的賞銀交出來。那是公中的錢,分了家再走!”
衛喜兒冷笑一聲:“賞銀?哪來的賞銀?將軍夫人是派人送我回來了,可沒給我半個銅子兒。”
“你撒謊!”衛歡歡尖聲叫道,“我明明聽見……”
她不敢把自己偷聽的事情說出來,話轉了個彎,變成了:“我明明聽那軍爺說你是立了功的。立功怎么會沒賞錢?!”
張氏也幫腔:“就是!娘,別信她的,肯定藏起來了!”
衛老婆子二話不說,沖上來就要搜衛喜兒的身。
白氏和衛流立刻擋在衛喜兒面前。
衛喜兒卻推開她娘和弟弟,坦然站著:“搜!隨便搜!搜不出來,我看你們還有什么話說!”
還好方夫人早有防備,讓她們明日不管跟不跟她離開,都那個時候再去把銀票拿回來。
現在就算衛家人把她剝光了,他們也休想找到半分銀子。
果然,衛老婆子在她身上胡亂摸了一遍,什么也沒找到,連個荷包都沒有。
她不甘心,又讓張氏去翻二房那簡陋的屋子,結果依然一無所獲。
“現在信了?”衛石林心寒到了極點。
“爹,娘,既然要分家,這家里的房子、田地,我們二房都不要了。我們明天就走,去青州。你們把本該分給我們的那間屋折成現銀給我們就行,我們只要應得的那份。”
“什么?去青州?”衛家老兩口和大房、三房的人都驚呆了。
“不行!家里哪還有現銀。”衛老婆子第一個反對,“再說了,你們走了,地里的活誰干?”
衛石森也嘟囔:“就是,二哥你這不是要逼死爹娘嗎?”
衛喜兒看著這群吸血鬼的嘴臉,徹底沒了耐心,她揚聲說道:“好!既然你們不講道理,那我們就請講道理的人來評評理。”
“我這就去追陳大哥他們,請他們回來,讓霍將軍的人看看,你們是怎么對待殺了蠻子的功臣的。”
一提到“霍將軍”,衛家老小頓時慌了神。
霍家軍的名頭,那可是響當當的,整個曳陽城誰不知道,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哪里惹得起?
眼看衛喜兒作勢真要往外走,一直沒吭聲的老村長終于被請了進來。
他早就聽衛川說了個大概,心里跟明鏡似的。
他咳了一聲,沉著臉對衛老婆子和衛老爺子說:“老哥,老嫂子,事情鬧到這一步,難看啊!”
“石林這些年為這個家出了多少力,你們心里清楚。老三干的那缺德事,要是傳出去,你們衛家才真是在村里抬不起頭!”
“喜兒丫頭是得了貴人青睞的,你們這么鬧,萬一真惹怒了貴人,誰擔待得起?”
老村長這話說到了衛家人心坎里去了。
衛老頭子看向老村長,訥訥開口道:“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