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謝翊寧明日就要抵達京城,康樂公主端起手邊那碗溫著的燕窩羹,勺子在里面攪得叮當響,半天也沒送進嘴里。
最終她還是下定了決心,將暗衛叫了出來。
“離火。”
“屬下在。”離火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康樂公主盯著碗里晃動的波紋,像是在自自語:“不能讓他就這樣回來。”
她頓了頓,勺子猛地磕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暗衛,沉聲道:“你走一趟,試試看能不能殺了他,若是不行,便給他留些線索,好讓他知道殺他的是睿王。”
“是。”離火答應了下來,當即領命去辦事。
他走之后,康樂公主只覺得心煩氣躁得很,像有團火在五臟六腑里拱。
謝翊寧怎么就那么命硬呢。
他怎么就沒死呢。
要是他死了那該多好,她就不用提心吊膽害怕父皇查到自己頭上了。
也不知道離火這一次能不能把事情辦妥。
正煩著,扭頭看到案上那碗黏糊糊的燕窩羹,她一肚子的火冒了出來。
她猛地一推碗,拔高了音調,帶著點不耐煩的尖利:“素月!”
珠簾微動,素月走了進來,垂著眼恭敬地行禮:“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撤了撤了!黏糊糊的,看著就心煩!”
康樂公主煩躁地揮揮手,那碗精致的燕窩被推得在案上晃了晃,湯汁差點濺出來。
她蹙著眉,手指用力揉著發緊的太陽穴:“這鬼天氣,熱得人火氣直冒。給本宮換點真正清爽敗火的來。”
“是。”素月點點頭,上前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被嫌棄的燕窩轉身退下。
素月命人做了綠豆百合湯。
“辛苦了,我給公主送去。”
她端起面前的青玉碗,往康樂公主的寢殿走去。
小廚房通往公主寢殿的回廊不長,此刻卻漫長得如同沒有盡頭。
一步一步,素月感覺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來了。
她耳畔里響起睿王威脅她的那些話。
“……你與駙馬那點子破事,若是讓康樂知道了,你猜猜,咱們的駙馬爺是會保他現成的榮華富貴,還是會保你這朵見不得光的解語花?”
她根本不用猜!
康樂公主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當初駙馬爺不過是多看了個新來的小宮女兩眼,說了幾句玩笑話,那小宮女沒過兩天就失足掉進了后花園的枯井里。
那井口才多寬?
失足?
騙鬼呢!
而她和駙馬的事,可比那幾句玩笑話嚴重千百倍。
駙馬爺最多挨頓訓斥,她一個被主子捏在手心里的玩意兒,還不是主子想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可這能全怪她嗎?
素月心里涌上巨大的委屈和悲憤。
那夜駙馬喝得爛醉如泥闖進她的小屋,力氣大得像頭牛,她一個小宮女,能有什么力氣反抗?
驚動了人,她一樣是個死。
事后駙馬倒是清醒了,又怕又悔,塞給她些首飾銀錢,求她閉嘴。
她能怎么辦。
告發駙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