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謝翊寧還在一旁幫腔:“你可是西戎王最寵愛的小兒子,偷偷摸摸離開王庭跑出來長見識。你王兄若是真的那么疼愛你,怎么可能就只派了一個心腹跟著你?這合理嗎?”
薩爾司瀾猛地一顫,像是被這話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搖頭怒吼:“我不信!我不信是大王兄害我!肯定是薩迪克自己起了歹心!大王兄他……他一直對我都很好的……”
這話他說得自己都有點心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謝翊寧和晏逐星都沒有再開口。
良久后,他抬起頭,眼里是一片茫然,語氣帶著一種近乎孩童般的困惑和委屈:“為什么呢?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晏逐星看著他臉上未干的污跡和眼中那份純粹的、被至親背叛后無法消解的痛楚,心底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太年輕了啊。
眼前這位小王子,顯然是在西戎王的寵愛下長大的,壓根不知道人性的丑陋與權勢的誘惑有多致命。
“小王子,王座之前,從來就沒有‘兄弟’二字,只有……擋路的石頭。”晏逐星一字一句道。
“你是西戎王最寵愛的孩子,你活著,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礙眼。”
“你的存在,就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刀。他不需要你犯錯,他只需要你消失。干干凈凈地消失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最好連尸骨都找不到。這樣才最干凈,也最省心。”
那日永安王跟她說過西戎小王子的事情時,她就記住了。
這位小王子薩爾司瀾,和大王子薩爾烏恩并非一母同胞。
薩爾司瀾的母親是西戎王最寵愛的妃子,在他出生沒多久就去世了,一直讓西戎王念念不忘。
他把那份濃烈的愛全都傾注在了薩爾司瀾的身上,因此薩爾司瀾成了西戎王最寵愛的孩子。
“擋路的石頭?懸在頭頂的刀?”薩爾司瀾喃喃地重復著這幾個字,眼中的茫然漸漸被徹骨的寒意取代。
晏逐星的話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在他心上來回拉扯,將那些殘存的對兄長的溫情幻想徹底割碎。
所以在大王兄眼里,他從來不是什么親人,而是一個必須清除的障礙物,一個需要被處理掉的麻煩?
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來大虞時候遇刺的險事。
想必那個時候,大王兄就想要他的命了吧。
只是那會兒還有父王安排的隨行護衛在,大王兄失敗一次,就收手了。
所以這些年,大王兄一直在他耳邊灌輸著沙漠之外的大虞有多么富饒、多么有趣,讓他蠢蠢欲動想要離開西戎,都是故意的吧……
一切都是為了好方便下手除掉他。
薩爾司瀾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自小沒了母親,是在王后膝下長大的。
他一直把王后當成親娘,把烏恩當做親哥哥。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沒有再和謝翊寧兩人多說什么,轉身看向了秦朔。
“我餓了,要吃飯。臟,還要洗澡。”
秦朔看向謝翊寧,見謝翊寧點頭,這才將他帶了下去。
看著薩爾司瀾離去的背影,晏逐星眉頭鎖得緊緊的。
謝翊寧看到她的表情,脫口而出:“你在想什么?你很擔心他?”
“怎么會。”晏逐星搖了搖頭。
她與西戎小王子初次見面,她擔心他做什么。
只是她在想的事情……
不能讓永安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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