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霸低著頭,不敢直視,“大公子來的路上就病死了,連個墳都沒有,暴尸野外。四公子為了保護小公子,撞上了官軍的刀,小公子哭個沒完,被,被活生生摔死了。”
陳北手上韁繩一頓,身后的寧蒹葭身子發顫,已有淚水滑過臉龐。
“二,二小姐,我對你不起!”
“我,我去殺了那群狗官!”
說完,周霸便不顧遍體鱗傷的身體,翻下馬車。
“彪哥兒!”
一聲吩咐,馬車邊的屠彪伸出雙手,一把將周霸撈了起來。
周霸用盡全身力氣,也掙脫不開,嚎啕著大哭起來,聲音嘶啞。
“堡長,大夫人她……”
“沒事兒,有我呢。”
陳北心頭發澀,伸手將寧蒹葭攬進懷里。
“死,死了,都死了的!”寧蒹葭強撐著沒暈倒,但哭的不能自已。
陳北嘆了一口氣,他能想象,寧家這一路走來的悲劇!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只是,回堡就別哭了!采薇還不知道,我們都希望她永遠不知道,不是嗎。”
一句話,寧蒹葭哭的更傷心了,仰著頭流著淚,撕心裂肺,聞者動容。
只兩輛馬車,帶著二十個有傷的罪奴,回去的路上,速度大打折扣,時不時就要停下歇歇。
而且,眾人沒有按原路返回,因為昨天來的路上滿是餓急眼的難民,速度慢下來后,兩匹老馬,或許要被他們圍著生吃了。
雖有罪奴幫著護,但以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還是繞遠一些為好。
“堡長,咱們繞的這條路,沿途所見,盡是地主豪紳的高墻大院,怎的難民比來時走的那條路上還少?”
有人不解地問道。
按理說,這條路上難民應該更多才是。
這混亂世道,別的地方沒有糧食,地主豪紳院里有的是,過來乞討,總能討點吃的。
可結果恰恰相反,這條路上,難民少之又少,就算是過路的難民,走的也是飛快,像是這地方有吃人的老虎似的。
不等陳北回答,眾人很快明白了。
只見幾個難民只是過路,甚至沒有靠近豪紳大院,那豪紳大院忽然打開門,從里面走出來一個大腹便便中年豪紳。
中年豪紳捻著八字胡,笑瞇瞇地觀察一番。
而后一伸手,立刻有打手們殷勤地遞來弓箭。
咻咻幾箭,便將過路的幾個難民射死。
“好!”
“老爺,射的好!”
打手們立刻圍著喝彩,驚地其他難民趕緊掉頭,連連擺手求饒。
又見豪紳張弓欲射難民,有人忙問,“堡長,咱們要救嗎?”
雖說餓急眼的難民可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但在此之前,難民和他們一樣,都是普通百姓,
錯的不是難民,而是這個吃人的世道。
陳北不說話,用實際行動表達,“咻”地一箭,將豪紳手里的弓箭射落在地。
驚的豪紳趕緊抱頭彎腰,打手們則紛紛張開手臂,護著豪紳退回院里,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收起弓,陳北才淡淡開口,“去,把他們都叫過來。”
兩人稍頓,去之前,還不忘抽出兵器。
不多時,幾個難民戰戰兢兢地被帶了過來,沒等陳北說話,便全部跪了下來,連連求饒:
“饒命,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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