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面前的人就像一個跳梁小丑,在她面前再怎么張牙舞爪,都無法撩動她半點心緒。
因為――不值得。
面對元貞帝的荒唐,她也只是淡淡的回應:“臣來告訴陛下,您的江山社稷,以及您的性命是怎么丟的。”
說著,她負手而立:“太子早就與北燕勾結在一起,秦豐業干下的那些事,他都是得益者,也是參與者。”
“北疆五城的淪陷、陰山一戰的全軍覆沒,都有著他的功勞。后來他甚至還派人去搗毀慶都堰的大壩,只是天災比他的動作更快到來。”
“今日陛下若是不去承明殿,即便是太后借遺旨強行做出決定,終究也會有人非要說太后的決定名不正不順,從而否定太后的一切主張和決定,以達到繼續支持太子的目的。”
“那么到時候,太子就會無法控制,為了盡早擺脫有人掣肘的處境,他必定會想往上爬。”
“而站在的唯一辦法,便是取代陛下。可陛下年富力強,要怎么才能順理成章坐上那個位置,就只有把陛下您殺了……”
說到這里,白明微單膝下跪:
“臣再度請求陛下移駕承明殿。倘若陛下不去,無人會怪太后處置不及,才導致后來一切悲劇的發生,所有人只認為陛下昏懦,才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好。”
“陛下是什么人,臣最清楚不過,臣如今能在這里和陛下說話,其中有幾分原因,不就是陛下尚且還在意這塊臉面,以及天下人的評說,甚至是身后的名聲么?”
“既然您和陛下目的一致,何苦因為置一時之氣,讓先前的努力毀于一旦呢?陛下,您不是那種小氣量、沒有格局,又昏庸且不顧東陵死活的帝王,對吧?”
這些話,與其說是勸說,倒不如說是謾罵。
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實實在在的不敬。
大不敬!
可白明微根本毫無顧忌,句句往元貞帝的肺管子戳!
元貞帝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可見胸臆之間的怒火已經無法壓制。
他氣得抽出掛在柱子上的寶劍,指著白明微:“竟敢這樣與朕說話!朕殺了……”
“叮”的一聲,白明微已將那寶劍用兩根指頭夾住。
這輕飄飄的動作,不僅阻止了元貞帝的進攻,甚至元貞帝握劍的手,根本動彈不得。
白明微抬眸,微微笑了起來:“陛下,臣抱了玉石俱焚的決心來到這里,臣不建議與陛下同歸于盡。”
“倘若陛下立即著裝移駕,與太后同心協力,那么陛下還是個仁孝德愛的明君。”
“但要是陛下非要任性,把事情鬧大,天下人很快就知曉,陛下被臣輕而易舉擊敗戲弄的糗事。”
“甚至臣方才說的那些事情,將來都會發生,還請陛下冷靜決斷,不要意氣用事,最終成為史書上寥寥幾筆帶過的笑話一樁。”
每一句話,都是死罪。
但現在的元貞帝,要不了白明微的命。
他又不敢放開劍柄,免得白明微奪過劍刺向他。
理智早已被憤怒占據,而今與憤怒拉扯的,是他對死亡的恐懼。
就在僵持不下之時,白明微又開口了:“陛下,您想治臣的罪,現在是行不通的,但解決太子一事之后,您有千百種方法能要臣的命。”
“臣近期和太子來往甚密,臣可以是太子的同黨;臣和越王也走得近,臣可以是挑唆越王禍亂東陵的奸臣;臣甚至還經常和北燕元詢私下見面,臣也可以是通敵叛國的賊子……”
“臣以上說的每一樁,每一件,哪件不比陛下現在非要治臣的罪,以解心頭之恨更有效?”
“滑稽!你以為這樣說,就能說服朕么?!”元貞帝強裝鎮定,手卻不自覺發抖。
他試探性地收回劍,卻不曾想白明微松開了夾住劍尖的手指,叫他險些站不穩。
然而收好劍后,他竟做出了個出人意料的決定:“你把太子說得如此罪惡滔天,那么朕去看看真假,也無妨。”
說到這里,他揚聲開口:“擺架承明殿!”_c